祈帝越听眉头皱的越紧,但是他没有制止梁展博继续说,反而是等梁展博说完。
“陛下恕罪!”
梁展博突然跪下,对祈帝伏首,他刚才一直没说陈王与太子在里面充当了什么角色,此刻准备说,还得先请罪。
原本压着怒火的祈帝,抓起砚台就往梁展博旁边的椅子上扔。梁展博没有闪躲,就这么站着,看着,等着祈帝自己熄火。
祈帝无奈,笑的有些苍凉,“说吧,恕你无罪!”
“陛下先看这些!”
梁展博自右边袖子处拿出一摞信件,双手呈上,喜公公接过来送到龙案上。祈帝拆开信件,看着里面的内容,晕眩感袭来,放下手上泛黄的信件,难掩心底的失落。
“梁爱卿,说说你的看法!”
眼见祈帝已经接受了儿子们‘胳膊肘往外拐’这个事实,梁展博爆出更多的信息。
“湖州县令周振宇,实则是太子妃舅母曾氏堂伯父的外室子,当年掳走穆小姐也是顾家算计,顾候想偷天换日,便诱使穆知府派人截杀举子周振宇,再安排另外一个周振宇顶上。”
“周振宇贪污所得,一小部分给了穆知府,大部分都给了太子妃母家景顺侯顾祺,最后到了太子手上。”
“其实当年太子选妃,其他贵女之所以会落选,也是先太后吩咐顾家所为。”
祈帝有些颤抖,没想到他名义上的外祖顾家,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开始谋划这一切。
他的好母妃竟然因为他坚持立陈茭华为后,拒绝顾家女为后,这么早就开始算计。
“顾氏可知情?”
梁展博点头,“太子妃知情,且参与了对其他贵女的打压,至秦国公幼女出家,潘侍郎嫡女沉塘,孙尚书家……”
祈帝摆手,“说说其他的吧!”
事隔多年,很多证据都被人为的抹去,梁展博点到即止,没有紧咬着太子党的事不放。
“陈郡王与穆知府搭上关系,穆知府的胃口变大,周振宇贪无可贪,便把主意打到了赈灾款,翁婿俩合谋,把银子换成金子,藏在穆知府宗祠的供案桌下面。”
“这便是七年前江南案的原由!”
祈帝靠右龙椅上,揉着胀痛的额头,“也就是说,七年前的案子,太子和陈王都有参与?”
梁展博沉默,祈帝转而问起吕鹏飞之事。
“你说,吕将军抢死人功劳上位?”
梁展博从左手袖子掏出一封奏折,“陛下请看。”
祈帝看着梁展博掏奏折的动作,气的有些无语,指着梁展博,笑着让喜公公掏梁展博的衣袖。
“喜公公,你去,把他袖子里的东西都给朕掏出来。”
喜公公放下梁展博刚呈上来的奏折,转身对梁展博露出无奈的表情,慢慢靠近梁展博。
“梁大人,还请您见谅。”
祈帝表情有些叛逆,“见谅个屁啊,喜公公赶紧搜,别逼朕亲自动手。”
梁展博在喜公公靠近时,主动脱下外袍,双手呈上,喜公公接过外袍,梁展博还不忘抖抖两个袖子,看向祈帝,表示没了,手掌平放在腹部。
喜公公捧着梁展博的外袍,回头望着祈帝有些为难。
“陛下,您看,这外袍?”
祈帝看着刚呈上来的奏折,脸上的表情稍微好点,终于不是参他儿子的,大手一挥。
“还他!”
梁展博叩谢圣恩,“臣,谢陛下!”
“陈冲,是吕鹏飞的副将?也是那个被吕鹏飞冒认军功之人的亲弟弟。”
梁展博拱手,“是的,此次外邦细作也是多亏陈副将才能顺利逮捕归案。”
祈帝放下奏折,侧着身子问梁展博,“你说陈冲做这么多为什么?”
梁展博实话实说,“陈冲为了真相,为了让他哥哥能正名。”
祈帝放下折子,反问梁展博,“既然有了这些罪证,怎样才能让他们毫不抵抗的回京?”
梁展博双手交握,“穆知府去年考核绩效优,年底可以平调回京,做京官。而吕鹏飞那边,可以借用他岳家曾祭酒的名义,把他召回京城联络感情。”
“只是曾祭酒如今是陈郡王一派的人,为了不让陈郡王起疑,还得找个好点的借口。”
听到梁展博的话,祈帝笑问,“你是不是已经想好了怎么把人弄回来?”
梁展博点头,“是,吕鹏飞续弦曾茹月是臣妻姐温氏的小姑子,可以用她的名义说服曾家把吕鹏飞叫回京城。”
祈帝指着他,失笑,“温氏已经下堂,如何说服曾家?”
梁展博浅笑,“曾家没有对外说休妻之事,那就不做数,曾氏的名头还可以继续用。只是得由臣妻亲自找曾老夫人说项,并且诱导他们主动把人叫来京一聚。”
祈帝笑问,“你想替温氏扬名?”
说到妻子温浅言,梁展博脸上的表情柔和不少,摇头解释道。
“臣妻聪慧,不需要臣替她谋划。”
堂下臣子脸上表情的变化,祈帝看的真切,笑意加深,也为接下来的烦恼有人解决而宽心。
“那两个人,你说谁先过来比较好?”
考虑到吕鹏飞狡猾的性子,梁展博拱手对祈帝提议。
“臣觉得,按下江南那边的消息,让吕将军先过来,后面再宣穆知府回京任职,职位最好是平调。”
“可!”
祈帝大手一挥,被这事憋屈了这么久,终于解决了,心情舒畅。差事办的好,祈帝抬头准备问梁展博要什么赏赐,却为接下来看的画面而忍不住骂了出口。
“你个狡猾的狐狸!”
只见梁展博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封奏折,双手呈上。
“陛下请看!”
喜公公没眼看,祈帝指着梁展博不知道怎么骂才会比较舒心,刚才都问梁展博还有没有,他明明表示没有,怎么现在又从怀里掏奏折出来。
“你这是欺君之罪!”
对于祈帝的笑骂,梁展博摇头,无辜的看着祈帝,“陛下刚才只是说掏微臣的衣袖,没说搜身啊!”
祈帝望身喜公公,喜公公尴尬的点头,陛下刚才确实说掏梁大人的袖子。梁大人刚才把外袍脱了,还甩过袖子,确实袖子里没东西,谁知道梁大人会把另外一份奏折放在怀中。
不怪梁展博,实在是太多的信件与奏折,他怕搞混了,必须分开,且先后呈上才能让陛下重视这些问题。
祈帝看着梁展博第二份奏折上请旨,奏请派人去西部寒山峡接温家人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