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真相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天子一怒,朝堂中一片寂静,原本站着的官员们早已在祈帝的怒火中跪下,不敢吭声,偌大的朝堂只有祈帝一个人的声音回转。
“曾祭酒司,连自己家的事都处理不好,你让朕如何相信你能办好差事。这段时间,你还是安心在家处理家中事务,不用来上朝了。”
虽然是曾澈犯错,祈帝却没说曾祭酒教不好儿子,因为祈帝知道自己的儿子也不是个东西,所以故意和稀泥,随意找借口让曾祭酒滚回家去反省。
“钱御史,轻信轻言,事情未经查明便上奏折,有悖御史台的职责,罚俸半年,居家自省三月。”
不能处置太子,那就拿太子手下的官员来泄愤,一个个没脑子的东西,这种没有证据的谣言都拿到朝堂上来说。更无语的是,没有扳倒对方反而还让梁展博找到证据,直接一锤锤死他们一大群人,简直是蠢不可言。
祈帝处置完曾家与钱家,心情稍微舒畅一些,揉了揉有些发胀疼痛的额头。眼角看到太子站在喜公公前面,事不关己的高傲模样,祈帝气不打一处来。
“都别跪着了,众爱卿平身吧。”
朝臣们颤巍巍的站起来,祈帝暗恼太子,这蠢货自己犯错,却让老子收尾、善后,太子一副无关痛痒的模样,真是欠收拾,祈帝冷声呵斥道。
“太子,这件事你参与了多少,朕暂且不管。”
“如今秦国公状告你私自派人监视国公府,还有朝中重臣,引起臣子们的恐慌。朕问你个越职、失察之罪,罚俸一年,禁足一月,你可服?”
梁展博低下头冷笑,祈帝一如既往是个慈父,又是不痛不痒的处罚,果然如此,幸好他刚才留有一手,把一些与松本有关的消息隐去,不然又让太子轻飘飘的躲过叛国罪。
太子自认没做错事,都是下面的人办事不了,对于祈帝的处罚感到不满,他也没有傻到当众反驳。他一脸委屈的对祈帝拱手,低头认错。
“父皇英明,儿臣知错,儿臣认罚,回去后定好好反省,日后不再犯此类错!”
头欲裂,祈帝对下面的人挥手,喜公公对着堂下的朝臣们扬声。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刚站起来的朝臣们又跪下,“恭送陛下!”
朝臣上朝,文臣与武将分开左右两个阵营站立,官阶越高,离天子越近。梁展博站在文臣队列的前几排,再往上便是丞相、国公之尊位。
退朝的时候,天子离开朝堂后,官阶高的先退,官阶低的官员弯腰等在一旁,恭送他们离开。
顾左相路过梁展博时,放缓脚步,脸上轻蔑的笑着嘲讽梁展博。
“梁大人,果然好手段,竟然轻易就折了太子的两把刀!”
仿佛听到了很好的赞美,梁展博扬起笑脸,客气与顾左相道谢。
“多谢顾相爷的赞誉,主要是那两把刀太钝,铸刀人选的材料不好,用钢不足,自然易断。下次顾左相还是提醒太子选些质量好点的钢来锻造,免得折损太快,补不及!”
梁展博反唇相讥,顾左相拂袖而去。在梁展博准备转身离去时,福公公从侧门走出来,一脸谄媚的对梁展博说。
“梁尚书,请留步!”
“陛下有请!”
走在前面的顾左相听到福公公的话,脚步停顿一下,随后面无表情的离开。听到祈帝留人,顾左相心中有了猜测,陛下为何留下梁展博,所为何事?
难道梁展博手上,除了刚才那些无关痛痒的供词,还有其他的重要证据?
心中暗道,看来要找个时间,套一下福公公的口风,现在陛下最关注的案子是哪个?
梁展博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下,跟着福公公离开,福公有意不无意的引导梁展博说话,梁展博却充耳不闻。
“梁大人,陛下刚才回到养心殿发了好大一通火,有什么事还得大人多替陛下分担一下,免得陛下气坏了身子!”
梁展博敛下眼中的嘲讽,一个太监,竟然敢教朝廷的二品大员为处事,简直是笑话,就连陛下身边首席总管喜公公口气都没福公公大。
福公公口气这般大,是因为福公公曾经是太后的贴身宫人,太后薨逝前把人派到天子身边伺候。
“多谢福公公指教,本官定好好参详福公公的意见。”
不知不觉走到养心殿,今日守在门口的是喜公公的干儿子小乐子,小乐子见到梁展博连忙请安。
“梁大人安!福公公,陛下让梁大人自己进去。”
看到小乐子守在门口,福公公握紧手上的拂尘,心中恼怒。听完小乐子的传话,福公公脸上挂着得体的浅笑,嘴上还要装着提点他几句,眼里的恨意却不小心流露出来。
“多谢福公公亲自送本官进来!”
小乐子打开养心殿的大门,梁展博刚进去,大门便重新关上杜绝了一切神经。
过了午时,梁展博才从养心殿离开,出了皇宫脸上的伪装卸下,上了马车露出嘲讽的笑。明明已经这么多证据摆在龙案上,天子迟迟不处置犯人,如今朝局越发混乱,不知何时是个头。
回到尚书府,没有看到妻子和女儿,梁展博问留守栖梧院的秋雪。
“你们夫人和小姐呢?”
秋雪刚从慜荇院过来,“回大人,早上接到消息,温家人今日傍晚会到京郊,夫人晌午带着小姐出城迎接。”
梁展博挥手,“派人去温府传话没有,温府的大夫人有没有一起?”
秋雪点头,“夫人收到消息马上派人去接温大夫人,她们是一起出门的。”
被抛弃的感觉,让他很不爽,“行了,我知道了!”
秋雪其实很害怕梁展博,准确的说整个尚书府的人都怕他。
“夫人交代过,大人回来先过去温府,他们先回那边安顿。”
听到这话心情稍微好点,至少不是忽略了他。
……
六月天,气候火热,梁琳琅闹着不愿意坐马车,出了城门温浅言才松口,让她坐到车辕上。太阳很毒,秋雨怕梁琳琅受不了,会中暑,不停的用湿帕子替她降温。
温浅言的马车停在当初回京的那处凉亭,不时走到山丘高处朝西边张望,翘首以盼。
“夫人,天气太热心,您还是先带大夫人和小姐回亭子里面等着。奴婢让寒霖去前面的过道处候着,如果老太爷他们回来,马上派人过来告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