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我期盼了将近十年的景色——」
十月三十一日,涉谷。
仿佛盛大的烟火祭,咒术师们的血肉做成的火芯与火药。
在这一刻即将爆发。
谁也不知道结局会走向何方。
往来不休川流不息的交通口,足以眺望涉谷的天桥,万里夜空下,金发的咒术师凭桥远望。
“小景会害怕么?”他回过头,过长的刘海在夜风中攒动,只露出了一只如雨夜般澄澈的眸子。
稍稍落后几步,有些六分相似容貌的青年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因为“要不要跟哥哥去看烟花祭”这种不走心的理由站在了战场正中心的迹部景吾。
“怕与不怕,又有什么意义?”他静静地看着褪去了幼稚的兄长,他背着几乎不会在他面前拿出来的黑色长条状的布包,里面放着他经常使用的伞和横刀。
纯黑的伞和鎏金的刀静默在布条里,就连迹部景吾都能感觉得到淡淡的肃杀气。
“不要怕。”他冲着弟弟招招手。
“……你这是什么哄小狗的姿势?”话是这么说,迹部景吾还是迈开步子靠近了兄长。
“小景看——”
墨色的帷幕静静地矗立在涉谷的正中心,商场、大厦里外相隔,神秘冰冷地结界在空间里散发着异质色的寒光。
仿佛抬手就能触摸到的边界线,里面就是所谓的“战场”。
欣欣向荣的二十一世纪科学社会,繁荣奢靡的奢侈品聚集地,天空之下,那是普通人无法触碰的领域。
“战场?这可不仅是战场。”迹部景泽低笑:“这可是我期盼了将近十年的景色——”
他怎么会不期盼呢?为这一刻,他可是忍耐多时了啊。
“哥……”
“哟,阿泽。”
脚步声和平静的女声打断了迹部景吾的疑虑,两人双双回头,家入硝子和夜蛾正道出现在天桥之上。
“硝子,夜蛾老师。”迹部景泽打了个招呼。
“阿泽,根据辅助监督来报,帐里的事态已经很难控制了,部分普通人的恐惧已经接近了临界值,悟到底在哪里?”夜蛾正道一脸严肃,显然情况不太乐观。
原本是狂欢节的夜晚,现在却被困于原地不得动弹,在幕后黑手的指使下,一无所知的普通人们正叫嚣着——
让五条悟出来。
让他一个人出来。
五条悟究竟是谁?这种事重要吗?
他们只知道有人代替他们送死就足够了。
“悟去哪儿了我怎么会知道?”迹部景泽很无辜:“五条家大少爷的行程我怎么能控制得了?”
“都到了现在这个时间了,你还要插科打诨?”夜蛾正道黑着脸。
“硝子不是也在这里吗?老师怎么不问硝子悟在哪?”
“事先说明,这群家伙什么都没告诉我。”家入硝子点起了一根烟。
“……喂!明明是开班会的时候你自己睡着了!”迹部景泽反驳。
“反正我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夜蛾正道:……什么班会,你们他妈就开了个班会决定了这么大的事???
「让五条悟出来!!」
「把五条悟带过来!」
「五条悟究竟是谁,让我们困在这里!」
几声磁盘卡带的干涩声闪过,口袋里轻微抖动的小机械里传出了一声声尖锐的电流人声。
“哦?信号连接上了。”迹部景泽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机械小圆脸,一个不留神差点被震动脱手而出:“呜哇,好凶!”
“你也听到了,情况越来越复杂了。”夜蛾正道说。
“所以上头怎么打算?”迹部景泽问:“上千人困于涉谷,被咒灵叫嚣针对的悟,以及咒术师的精兵强将遍布的帐外。”
“所以他们打算怎么做?”他又强调了一次。
“上头已经下命令把这件事交给悟一个人了,其他人都不许插手。”夜蛾正道沉声道。
意料之中谁都没有接话,夜蛾正道也觉得上头处理的方法不妥,但一想到五条悟是“最强”,其他人插手不过是给他添麻烦而已。
只要这么想,也不是不能理解上头的行为。
“真是令人不爽啊。”家入硝子直白地嘲讽。
“那就等着吧。”迹部景泽恶劣地掀起一点嘴角:“看是悟先到,还是……里面的屠杀率先爆发。”
迹部景泽和家入硝子的不愉快摆在了明面上,由咒灵掀起的阴谋,却让五条悟一个人来承担,上头发布的命令过于理直气壮,这种态度就好像是,五条悟活该为这种事负责一样。
“其他的安排呢?除了‘全部交给五条悟’以外其他什么指令都没有吗?”迹部景泽问。
“全员待机,不得入账,等候命令。”
夜蛾正道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学生的表情,迹部景泽这种事不关己的态度,他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夜蛾经常看到学生脸上挂着这种提不起精神的假面,陌生是因为他从未对自己用过这种态度。
哪怕即使现在迹部景泽也并不是对老师本人生气。
“再等等吧……”迹部景泽喃喃自语。
再等等。
他说要等等,就没人能够左右。
直到夜色一点点一点点加重,金发的咒术师贴心地替弟弟拉好外套的拉链,接近十一月,深秋的风已然带上了凉意。
小通讯器里的人声已经从疑惑变得暴怒,现在已经开始在向哀求转变了。
即使是一无所知的人也意识到了,他们无法凭一己之力逃出生天,这么久过去了,任他们如何呐喊咆哮,甚至辱骂,他们连「五条悟」是谁,他在哪都不知道,恐惧,正在爆发。
而普通人恶意,加速了空间内咒灵的成长,很快这一片地方将沦为咒灵的肆虐之地。
帐外,随着通讯器里的辱骂逐渐加剧,金发的咒术师脸色也愈发奇怪,起码夜蛾正道是这么认为的。
不能说是愤怒,也不能说是冷漠。
这种交织着过多恶念的词语混杂在一起,以及中间无法忽视的“兴奋”,随着这一声声对五条悟倾泻的恶意,造就了迹部景泽现在按捺的疯狂。
就像是,金发的咒术师真的在等待着帐里的普通人最后会绝望的死去一般。
夜蛾正道覆盖在墨镜下的眼睛里闪着不明的光芒,责任感驱使他认定了现在就必须要采取行动,但他依旧停留在原地。
事到如今他其实已经很难阻止学生们的行为了。
不知过了多久,最终他问——
“阿泽,你、你们究竟打算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