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老大不明白，为什么他都这么低声下气了，这些鬼王宗的弟子还是不肯接纳自己。
甚至在他说出一起上的时候，那些人都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短短数息时间，就和自己拉开了距离。
这是干什么？孤立自己？
难道炼血堂的弟子就不配得到真心对待吗？
“小凡～”
年老大还在迟疑，宋大仁却已经忍不住了，看到张小凡的那一瞬间，他心里止不住的难过。
这么多年了，曾经最喜爱的小师弟已经成了魔教的副教主，人也变得阴沉不少，想来在魔教中没少吃苦头。
张小凡身子一僵，眼神越过沐言，向他身后看去。
宋大仁神情激动，从沐言身后走了出来，他手腕止不住的抖动，看着张小凡，道：“小凡，你回来吧！”
宋大仁握着仙剑的手渐渐收紧，指节因为紧张而泛白，他在等张小凡的回复。
你回来吧……
这四个字如同悬崖上滴落的水滴，一颗一颗的敲击在他那许久未曾感受到温情的心上，久违的暖意在他身上流淌，似乎要将这些年来受到的冷落、嘲弄通通赶走，让他重新做回那个大竹峰上无忧无虑的张小凡。
可是，一切都已经变了啊！师兄。
张小凡深深呼吸，闭上了眼睛，许久。
直到再次睁开眼睛时，他的眼里已经没有了情感，只有冷酷到极点的理智。
“这个名字，我已经很久不用了，如果可以，我更喜欢你们称呼我为鬼厉。”
宋大仁沉默半晌，仍不想放弃，接着道：“小凡，师父师娘这些年都很想你，师父说了，只要你愿意回来他可以去跟道玄掌门说清楚。”
宋大仁眼神定定的看着他，急于得到答复，但张小凡，或者说鬼厉已经不再搭理他，眼神转向沐言，道：
“萧师兄这一趟是为炼血堂而来？”
沐言微微点头。
“青云门和炼血堂乃是死仇，这些年青云门的动作你也看到了，想来你应该不会阻拦吧！”
“当然。”
张小凡转过身，招呼身后的鬼王宗弟子离开，没有再说什么。
他这架势却让年老大彻底慌了，厉声道：“鬼厉，你干什么？炼血堂已经归属鬼王宗门下，我们才是一伙的，你要抛下我们不成？”
张小凡冷笑一声，手腕微动，一道黑色的流光被他抛飞出去，打在年老大身上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那是一只巴掌大小的铁牌，上边刻着一颗黑色的心的形状，正是刚才年老大强塞给他的黑心令，代表炼血堂的信物。
年老大脸色铁青，鬼厉没有附带真气，黑心令上也没带着什么不可阻挡的巨力，就真的只是丢过来而已。
事到如今，他也没在意底下掉落的黑心令，相比起鬼厉的诡异行为，以及他们此刻的危险处境，这令牌如何已经完全没有关系了。
他只是想不通鬼厉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敢这么做？
虽然他是鬼王宗的副宗主，底下的人都得听他的，但说到底，鬼王宗终究还是鬼王的。
他就不怕回去鬼王宗以后会有人将这件事捅上去，鬼王知道以后又会怎么想他？对青云门余情未了？还抱有对正道的眷念？
该死的，他就真的没有一点点怕的吗？他只是个副宗主啊！我们炼血堂已经投降了，就是并入鬼王宗我们也已经同意了啊！
年老大心念电转，眼神扫视一周，将周围的情况尽收眼底。
青云门这次来了六个人，其中四个是之前来过万蝠古窟的，剩下两个，那个拿着碧绿仙剑的少年看上去就不好惹，倒是那个先前和鬼厉打招呼，劝他回去的反而是最弱的。
尽管他们人少，但来的都是精英，而且十年前就是这几个人，在万蝠古窟大闹一场，将自己请来助拳的好友杀了不少。
那时候炼血堂还算有些势力，但那样都挡不住他们，现在他们的人更多了，要是仅靠自己等人，肯定是挡不住的。
“鬼王宗的诸位，都是圣教一员，我炼血堂已经同意并入鬼王宗，贵宗宗主鬼王年某向来敬仰，但贵宗的副宗主鬼厉公子却和这群青云门的人有旧，想把我们当做一桩功劳献给他们，我们圣教之人已经人心离散到了这等程度吗？”
“他鬼厉今天能将我们献给青云门，明日就能把你们也卖了，诸位，同为圣教中人，我们应该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啊！”
年老大眼看情况不对，也顾不上会不会得罪鬼厉了，朗声道。
然而正在撤出万蝠古窟的鬼王宗弟子却像是没听到一样，根本不搭理他，甚至偶有几个将目光投过来的，眼里也是满满的诡异。
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沙雕。
年老大彻底懵了，他不清楚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出去以后也没听说青云门攻打鬼王宗啊。
但眼下这种情况，你要不说是青云门把鬼王宗收编了，他都不相信。
“师兄，我先告辞了。”
鬼王宗所有人都撤了出去，张小凡也不再多待，右手搭在左手上，朝沐言行了一礼，随后转身出去了。
只剩下炼血堂众人惶惶不安的望着他们几个，鬼王宗的人将他们抛下了。
到底是为什么？
年老大叹了口气，背靠着死灵渊背后那块巨石，似乎是想誓死守卫炼血堂最后的荣光。
他想不明白，如果说是鬼厉和青云门有关系，所以才会如此轻易的将他们卖了，但其他鬼王宗的人和青云门却没有半点关系，他们没道理这么听鬼厉的话。
想不明白那就不想了，以眼下的情形来看，炼血堂是彻底完了，但他还没活够，虽然他对炼血堂有着深厚的情感，但这都没他自己的命重要。
“炼血堂弟子，准备迎战。”
年老大大吼一声，督促炼血堂弟子上前，他自己却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去。
在刻着死灵渊三个大字的巨石背后，那里有一道可供一人通过的裂缝，上次他亲眼看见青云门的几个弟子从这里掉落下去，而现在他们还好好的站在这里。
这是目前他能想到的唯一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