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已经是第二日。
谢棠宁缓缓睁开眼,一张陌生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并且还是不怀好意的那种,吓得她迅速作出反应,一记倒勾拳上去。
“哎哟!哎哟!疼死我了。”
“好你个小贱人,刚回来,你就要杀人呀你。”
继母何香云一屁股坐倒在地,捂着半边眼睛骂骂咧咧。
谢棠宁起身,感觉后颈有点刺痛,忽然想起昨日之事,她大概猜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定是回到了谢府无疑。
她看了一眼身上,已经换了衣服。
起身她来到何香柳身侧,定睛仔细打量了一下她。
穿着富贵,脸上的皮肤虽有些松弛和细纹,但是胜在白皙,还是有那么一点风韵犹存的意味。
“瞧着我爹对你还不错,你也没亏待了自己嘛!”
左右被谢棠宁这么盯着看,何香云骨头有些酥冷,从前的谢棠宁虽说也浑身带刺,但现在的谢棠宁无论外表还是内里都与从前大有不同了。
那眼睛看着是带笑的,却总感觉隐藏着些许杀伐血气,不再像从前那般好拿捏。
“你…你不是说过再也不回谢家了吗?”
“为何又回来了?”
何香云忍着气质问起谢棠宁。
旧事重提,谢棠宁差点就被问住了,想了想,她大概是想起来了。
当年原主嫁去侯府日子过得艰难,尤其是后面顾母离世,她的日子就更加艰难,在撑不下去的时候,回到谢家借了些银钱。
当时何香云拿了银钱打发原主,并要求原主承诺不再回谢府。
实际上就她给的那点银子,完全就是在打发叫花子。
回过神来,谢棠宁漫不经心盯着何香云笑笑,“哦,这事儿啊?继母你记性真不错,几年了,还记得这事呢?”
“但我觉得你这人多少有些不厚道,我好歹姓谢,流的也是谢家的血,你拿哪点打发叫花子的钱,就想买清静,你凭什么?”
“不若这样,我现在连本带息,再给你添点钱,你别赖在谢家了呗?”
“你…”何香云气得胸口发闷,冷眼看着谢棠宁道,“你说这话可就不对了,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让你回来那是天经地义。”
“而我可是为谢家生下一双儿女之人,你怎么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谢棠宁皱眉,笑看着何香云,“继母你说得都对,但为何我那娇纵任性的清婷妹妹,被夫君休了,您还留她在府中?”
前一年原主在为军中人诊治伤病时,偶然听人提起,只说当时谢清婷仗着身份,和家中婆母厮打在一起,将老母亲推搡磕碰了脑袋,后面瘫痪在床,因此两口子闹上公堂,那时此事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
“你…”何香云显然是被戳到了痛处,气得发抖。
“你还好意思提你妹妹之事。”
“若不是你当年凶悍的名声在外,你妹妹怎么可能嫁去那样寒酸的人家?又怎么会沦落至此?”
谢棠宁无辜眨了眨眼,轻飘飘道,“真是因为我吗?”
“我怎么听说是你们生了攀附之心,眼见妹夫可能中举上榜,这才让你们女儿去勾引的别人,不是吗?”
何香云瞪大眼,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扬起手就要打谢棠宁。
谢棠宁一把捉住何香云的手,用足了力气捏住她的手腕,目露凌厉之色盯着她。
“从前你们欺我,辱我也就算了,如今我回来你们还想再故技重施的话,劝你们最好收起心思。”
“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你…你们。”
“不信咱们试试看。”
何香云在府中是做惯了主的人,怎么会眼睁睁看着谢棠宁爬到自己头上,张口就是叱骂,
“你个小贱蹄子,你别以为有侯府给你撑腰,你就可以耀武扬威了,我怎么听说此次你家侯爷回京,还带回来一个美貌女子。”
“你也不想想你的荣华富贵还保不保得住,你现在得罪娘家,下场只会和你娘一般,沦落成为遭人抛弃的下堂妇。”
何香云恶狠狠,满眼怨毒,口口声声咒骂着谢棠宁。
谢棠宁终于是忍不住了,骂她也就罢了,还敢骂已经去世的人。
啪—啪—
清脆又火辣辣的两巴掌甩在何香云脸上。
何香云愣神了一瞬,转眼眼里含泪看向谢棠宁,咬牙切齿道,“你敢打我?你个小贱蹄子居然敢打我?”
谢棠宁失笑,“怎么?你不信?来,你过来,我让你长长记性。”
“今儿我就打了你怎么着?”
何香云捂着红肿的脸,眼角直跳,嘴里念念有词,“大逆不道,逆女。”
“来人呐!”
谢棠宁抢了何香云的话,“来人呐!去把我父亲叫来。”
何香云惊奇,居然抢她的词。
随后没一会儿谢聚德和谢清婷匆匆赶来。
何香云见到谢聚德,眼泪滑落,活像一只花蝴蝶似的扑了过去。
“哎哟喂,老爷,你可终于是来了,你再不来我就要被你的好女儿打死了。”
谢聚德眼瞅着何香云脸上的巴掌印,鼻哼一声,瞪着谢棠宁。
“你母亲脸上的巴掌印怎么回事?”
谢棠宁浑不在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她不是说了吗?我打的啊?”
闻言,何香云哭天喊地,那叫一个委屈。
谢聚德为难地看一眼何香云,又看了眼如今已经是惹不起的谢棠宁,他两面为难。
“爹,你可要为娘做主。”
谢清婷不忍心见何香云受此委屈,拽住谢聚德的袖子,也跟着眼泪婆娑道,
“娘为这个家已经是操劳半生,临了了该享福了,却要遭一个小辈打骂,这传出去,谢家还要怎么做人,说不定是会被圣上责问的。”
谢清婷言语间眼睛来回地朝谢棠宁瞟去,那眼神里的内容复杂得很,既有嫉妒,嫉妒谢棠宁如今在侯府的地位,又有忧患,她生怕谢棠宁因此在谢府说话分量越来越足,这样她们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所以即便今日没有何香云的事,她还是会借事挑唆,赶谢棠宁出府去。
谢聚德闻言也是深深一吸气,就算是如此,他还是不敢说什么重话,微微嗔怒道,
“宁儿,为父以为你出门一两年,应该是有改变的,可怎么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他满眼失望又奈何不得地看向谢棠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