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天黑,萧宴深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谢棠宁也试过了各种办法,最后都是无功而返,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眼看也是到了用晚膳的时辰,她便忙着去厨房吩咐准备晚膳的事情。
半晌,顾盏看着棋盘上的局势,叹口气,“诶,终究是臣棋艺不精,一下午竟只赢了一局。”
“这眼下看着臣又要输了。”
萧宴深没有说话,许也是乏了,他顺手将手里黑色棋子丢进了棋盒里,转头朝阁楼外看去。
没想到外面竟飘起了雪。
顾盏起身,俯首朝萧宴深一拜,“殿下若觉得不尽兴,那不如臣将此棋局封存,下次臣再陪殿下。”
萧宴深收回远眺的目光,心想天色也不早了,也该回去了,转头他正要与顾盏告辞时,却看到从阁楼下兴冲冲赶来的谢棠宁。
他微微意动,改了主意与顾盏言道,“本王有些饿了,顾侯不如命人准备锅子来,我们小酌一杯?”
顾盏讶异抬眼,哪里料想到萧宴深还要留下来用晚膳,尽管他心里是不愿意的,可也不能真的出言赶萧宴深走。
他笑着淡淡应道,“是…微臣这就命人去准备。”
站在身后的谢棠宁暗道,真难伺候,她方才刚命人准备了菜肴,现在又突然想用锅子了。
她回头看一眼芷兰,小声道,“芷兰,你去吩咐一声厨房吧!还有让他们准备烧酒时不要度数太高的。”
芷兰沉沉点了点头,转身下了楼去。
谢棠宁来时不曾注意,雪竟然越下越大了,漫天的雪,绵绵密密。
她走了过去,扑伏在窗台之上,伸手到窗外,洁净晶莹的雪飘落在她掌心里。
谢棠宁笑靥如花,转头看向他们,亮晶晶的双眸散发着笑意,
“你们瞧…下雪了。”
“这是否算是上京的第一场雪呢?”
顾盏和萧宴深看着谢棠宁,出了神。
半晌,萧宴深才回过神来,忍不住调侃道,“为何你每回见了雪都那般激动。”
回想金城危机时,他们坐船渡江那晚,江面也是飘起了这样一场鹅毛大雪,谢棠宁也是那般激动的。
谢棠宁收回手,敛去脸上的笑意,可能别人会觉得她大惊小怪或是幼稚,但她也不知道为何每次一到下雪就是会很开心,由心的开心,大概是童话故事看多了吧!
“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很欢喜。”
“大概…是因为淋雪在我看来,是一件极为浪漫的事。”
谢棠宁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一瞬沉默了两个男人。
萧宴深没想到谢棠宁平日里大大咧咧,竟还有小女子细腻的一面。
顾盏瞧见二人一来一回的聊,他眼里飘忽着忧伤,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局外人,心里吃味儿,还不能说什么。
对于谢棠宁来说他就是不负责,负心薄幸,不可托付的男人。
眼下她之所以还留在府上,不过是因为他偷着去求过了圣上的缘故。
难道真的无可挽回了吗?
哪怕是他后知后觉,明白了何为心动,何为爱慕,情不由己到只要谢棠宁肯为他留下,他能付出任何代价。
但他…终究是畏缩了。
他能感觉得到,他越是想要强硬留下谢棠宁,就会失去得越快。
明堂里,三人围坐在一方八仙桌前,沸腾的锅子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谢棠宁看着锅里清汤寡水的,不合她喜欢吃辣的口味,所以她叫芷兰又命人弄了个锅子到自己面前,而后又借着倒茶的功夫,从空间戒指里掏出了麻辣牛油底料,放下去一瞬间她的锅底变成了红色。
谢棠宁欢喜地往锅里放了一整盘子牛羊肉,还有她爱吃的芋儿和南瓜。
“主子…”
“你让我命后厨洗的东西,给你端过来了。”
芷兰端着一盘子黑乎乎的东西走了进来。
顾盏和萧宴深满是疑惑。
谢棠宁盯着那一大盘子毛肚,两眼放光,“来得正好,我锅子开了。”
芷兰有些嫌弃地道,“主子,你为何要吃这牛下水呀!多恶心呀!”
谢棠宁笑了笑,“这你就不懂了吧!”
她夹起人脸大的一块新鲜牛肚放入锅子里,就这么涮了个七上八下。
最后在碗里裹上了蒜香芝麻油。
“好了,看着你这么辛苦跑上跑下的份上,这第一口先给你吃。”
谢棠宁期待地眨着眼睛,将那片毛肚递到芷兰嘴边。
芷兰嫌弃皱紧了眉头,又不忍心回绝谢棠宁好意,勉强张嘴吃了进去。
“怎么样?”
谢棠宁很期待地看着芷兰。
芷兰咳嗽了两声,“感觉还不错,就是有些呛。”
顾盏和萧宴深吸了吸气,两人也都闻到了一股辛香味道,他们不约而同起身,好奇看着谢棠宁的锅底,那红艳艳的冒着热气的锅底色,他们从未见过。
“你这又是从哪里弄的新鲜玩意。”
萧宴深闻着那味道,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谢棠宁哑然一笑,又是烫好了一块儿毛肚,她忍不了了,自己先吃了。
“我这新鲜玩意吃了对身体不好,你们吃你们的。”
“别管我…”
顾盏和萧宴深相视一眼,暗自咽了下口水,但谢棠宁既然那样说了,就是不想与他们分享的意思,他们两个大男人也不好虎口夺食的。
缓缓地,两人坐下,很是尴尬地对视一眼。
顾盏举起酒杯,“来吧!殿下,她吃她的,我们喝我们的。”
萧宴深举起酒杯,挑刺道,“是了,闻着就呛人,想也不是什么好吃的,吃了只怕闹肚子。”
说完,他一饮而尽。
谢棠宁听得一清二楚,不过她顾着吃还来不及,哪有闲情管他们说什么。
“芷兰…”
“熟了,熟了…”
谢棠宁着急地将那煮好的食物一网打尽,全捞进了碗里。
眼睛又盯上了萧宴深和顾盏面前的菜,她看了眼芷兰,
“芷兰,快,把那盘卤肉也给我倒下去。”
芷兰应声是。
几盘肉下肚,谢棠宁也吃饱了,而顾盏和萧宴深一顿晚饭下来食之无味,多数时候都干看着谢棠宁吃了,一不小心就把酒当水喝了。
到最后顾盏和萧宴深眼瞧着是已经醉醺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