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盏眉目舒朗,勾着嘴角看一眼谢棠宁。
一直以来都是谢棠宁替他背了不少黑锅,今日该他还她清名了。
随即他拱手高声道,“顾谢两家之事,微臣最有发言权,还请诸位铭记,当年顾谢两家本就是世交好友,而后为了亲上加亲才共同定下的亲事,所以根本不存在攀附一说。”
“至于和离一事,是微臣辜负了良缘才对。”
“嫁我时,不知谢家小姐貌美才高,心底纯善,如今才知年少浅薄,殊知不曾珍惜的这段金玉良缘乃天赐,误了佳人…已是万分悔恨。”
“如今又怎能任由人辱没她清誉。”
顾盏眼尾泛红看着谢棠宁,眼中情绪多得装不下。
谢谢你宁宁,为我独守内宅六七年,照顾年迈病弱的母亲,而今你我二人已经和离,你却不仅没有半点污蔑之言,还在人前维护了我的体面。
谢谢…
谢棠宁听了顾盏这一大段话,内心里滋味挺复杂的,只是原主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再说什么好听的话,也已经无用。
而她不曾体会过那种,轰轰烈烈,为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爱情,所以代入不了一点。
只记得在原主女扮男装时,他为了林柔儿打死了原主,这点是说什么都不可原谅的。
不过今日听了顾盏的话,她心里对他好像也少了些许记恨,心中一下子轻松了很多。
“行了…”
“和离什么的,那是你们的私事,这件事到此为止!”
“顾侯你还是先说圣上要带来什么口谕吧?”
皇后听得有些不耐烦了,便出言结束了这个话题。
话也说完了的顾盏心中长舒一口气,这段感情终于是画上了句号,不过就算他和谢棠宁和离,他也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谢棠宁。
他俯首一礼,抬眼目光沉冷了两分,“娘娘,圣上查出营造司宫闱勾结,在金玉器皿上作假。”
“现请娘娘过去一趟。”
皇后闻言脸色生变,喃喃自语道,“圣上怎么会突然去营造司?”
兰贵妃也是一阵后怕,这营造司万寿节期间都是她在负责,运气好今日查到了他们作假,若是万寿节过后,她就是有一千张嘴都说不清楚。
众人一道来了营造司,此时殿内跪满了人。
轩帝神情冷肃坐在主位,不发一语,看样子是气得有些狠了。
皇后看着这场面,脸色也不太自然,她走到跪在地上的沈方司旁边,两人相视一眼,
皇后强作镇静道,
“臣妾,给圣上请安…”
兰贵妃和谢棠宁也跟着上前,屈膝一礼。
只是轩帝似乎是气狠了,半天没说一句话,也没免她们的礼。
大家也只能拘礼等着。
这时候站在轩帝身边的萧宴深轻唤了声,“父皇…”
轩帝这才深吸口气,目光威严而冷然朝下面的众人看去。
“免礼”
“平身吧!”
得到恩准,兰贵妃拉了谢棠宁去一边上坐着,皇后则尴尬地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快要凝固似的。
她看了眼轩帝,心虚着明知故问道,“圣上,您说营造司私通宫禁,这事是真的吗?”
轩帝冷哼一声,将手边作假的翡翠碗砸在了皇后面前。
那翡翠碗跌了个稀碎。
营造司一众人趴在地上,浑身发抖。
皇后也是心惊不已,暗自屏住了呼吸。
“你自己看!”
“这就是你管理的后宫,连宫里这种御用之物也敢动手脚了,皇后这事你有脱不了的干系!”
轩帝气恼,没给皇后一点面子。
皇后心提到嗓子眼,私通宫闱这种事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这些仿真的假货,本来只是她让沈方司从宫外带进来,想要借着此次万寿节诬陷兰贵妃和谢棠宁。
那晓得现在就暴露了,反倒是被说成了私通宫闱这种大罪。
她立即跪下,请罪道,“圣上,这件事臣妾的确有失察之罪,但您也不能凭着几件仿冒之物,就说臣妾纵容营造司私通宫闱啊…”
“私通宫闱,可是杀头的大罪!”
“臣妾贵为皇后,怎么可能犯这等糊涂,相信沈方司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你说是吧?”
皇后朝沈方司投去一个冰冷带有威胁的眼神。
沈方司吓得瑟缩了一下,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她似乎也体会清楚了皇后这话里的意思。
私通宫闱这种事情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万万是不能认的,而她现在想要活命,不牵连家人,只能找个罪名轻一点的理由。
忽地,沈方司恍然明白了什么似的,重重磕了几个头,“回禀圣上,确如皇后娘娘所言,奴婢不敢隐瞒,其实…”
“其实这些仿冒品,都是奴婢私自从宫外偷拿进来的,为的就是陷害顾侯夫人。”
谢棠宁无语,就知道没安好心。
轩帝瞥了眼那沈方司,眉头凛然皱起,“说谎!你与顾侯夫人无冤无仇,为何要这么做?”
“还是说有什么人指使你的?”
轩帝目光有意无意朝皇后看了过去。
沈方司见此心惊胆颤,现在她若将皇后牵扯进来,恐怕也不会活得太容易,相反家里人恐怕还要遭皇后牵连,她捏紧了已经出汗的手心,咬咬牙道,
“回圣上,顾侯夫人的确与我无冤无仇,但是她多次冒犯宫闱,出言不逊。”
“奴婢从前深受皇后娘娘大恩,是娘娘不弃,将奴婢从一个微末宫女,提拔到如今,所以奴婢更看不惯侯夫人屡次对娘娘不敬。”
“便想着借此事教训一下她而已,仅此而已…”
皇后闻言也是松了口气,好在沈方司是懂得审时度势的,没有将她供出来。
轩帝却是不相信,他眼神幽深盯着沈方司,认为沈方司这等言论根本站不住脚。
“沈方司,你可知对朕撒谎,那是欺君之罪,这不比私通宫闱的罪轻松多少。”
“你最好对朕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