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霂燃难得睡了个好觉，天没亮就自然醒，确定怀里的小孩还在才松了口气。
    他翻过身面向天花板，手背搭在脸上，眼睛从缝隙里还能看到洒下的月光，无拘无束地蔓延，渗透进地面的所有建筑里，彰显它强大的存在感。
    这种自信的强大……舟霂燃乐了，没想到自己看个月光都能胡思乱想。
    杨泽睡得很香，只看安静的睡颜就像是普通小孩一样，可皮肤上却书写着他独有的故事，让人不敢忽视。
    舟霂燃指腹轻轻划过那些痕迹，突然对上那双不知什么时候睁开的眼睛。
    “哥哥，你在心疼我吗？”杨泽搂住舟霂燃的腰，浑身透着对舟霂燃依赖，“哥哥，我觉得他做得很好……”
    舟霂燃眨眨眼，明明白天还说杨泽的不好，现在又开始肯定了？小孩子大晚上的自我反思吗？
    “如果他做的差，哥哥就不会这么想他了，说明他做到了，也算是我做到了。”杨泽认真地说。
    舟霂燃揽住杨泽，“是的，他做到了。”
    杨泽轻点头，“我会想办法送哥哥你出去的。”
    舟霂燃垂眸，声音暗哑道：“我们要一起出去。”
    杨泽扬头定定地看向舟霂燃，“我不知道我做得到吗，但是我会帮他完成最后的站岗。”
    舟霂燃脑子嗡的一下，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第二日一早，舟霂燃带杨泽上街，他们坐在街角，杨泽手里捏着一个糖人，糖人是照着舟霂燃捏的，看不太出模样，可杨泽仍旧只舍得舔一下。
    舟霂燃托腮发呆，不知道该怎么救下杨泽，似乎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杨泽的死亡，看着眼前还尚在天真年龄的孩子，除了挤出一抹笑，他别无办法。
    杨泽本就敏感，气氛的沉重只当看不到，余光瞥见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对方正对他勾手指，嘴里叫着小弟弟。
    他回头看向身后，那里一个人都没有。对方是冲着他来的，她是谁？
    女人竖起一根手指，意思不言而喻。
    杨泽眼睁睁看着女人转进拐角，看向没有察觉的舟霂燃，“哥哥，我想离开一下。”
    舟霂燃想杨泽可能是去如厕，笑着说：“去吧。”
    杨泽点头，捏着糖人跑向那个街角，在后面是一个公用茅厕。
    舟霂燃看见杨泽手里的糖人，想了想、追上去，心想帮杨泽拿糖人，以免糖人沾上脏东西。
    杨泽刚一拐进街角就看到昨晚见到的光头大叔和刚刚对他勾手指的漂亮女人。
    “跟我来，你会了解马戏团的真相。”光头主任伸出胖手。
    杨泽冷冷瞥了眼，迈开小腿就要走出巷子，“我要跟我哥哥说一声。”
    “你哥哥已经不在那里了。”光头主任指向杨泽身后。他们此刻已经绕过一个巷子来到了另一条小道，仅有一墙之隔，却能看清原本舟霂燃的位置。
    杨泽下意识回头，身后光头大叔大手猛地伸出，在他意识到危险时那双手紧紧捂住了他的口鼻，那手上握着一张湿润的方巾，方巾上是药性极强的迷药，买时商家说可以迷晕一只公牛。
    他后脚跟用力跺光头大叔的脚尖，脑顶传来大叔的痛呼声，紧接着他便没了意识。
    光头主任将杨泽扔了出去，一脸扭曲地抱住脚。
    女演员忙上前抓住趴在地上软弱无力的细瘦手臂，“你差一点就放走了他！”
    “谁知道他还能挣扎？快点带走！”光头主任赶紧挥手，自己匆匆走出小道。
    女演员轻松抱起杨泽也匆匆离开。
    舟霂燃没在茅厕门口见到杨泽，略一沉思转进一旁的小道，视线一转，突然视线凝固在地面的痕迹上。
    他跑出小道，看向人来人往的街道，哪里还能看到杨泽的身影。
    他又回到茅厕，拉开那扇没有上锁的木门，木门刚一打开就散发出让人反胃的恶臭，里面空无一人！
    杨泽被人掳走了！
    舟霂燃瞳孔微缩，第一时间想到是光头主任做的，杨泽会被关进那间密室！
    那座院落在村口不远处，以他的速度到那里用了约莫五分钟，当他冲进密室也不过十分钟左右，却没找到杨泽。
    再次面对石道的机关，他这一次找得满头大汗，可仍旧没有收获。
    “开门！”舟霂燃怒吼道，却无人回应，甚至没人来抓他。
    他冷静下来，背靠在石壁上。
    以他的速度他们应该没那么快，可在来的路上应该能看见被掳走的杨泽，也没看到，所以杨泽到底被带到了哪里？
    光头主任来到一处荒废的院落。
    女演员正放下孩子，眼底满是疑惑之色，“怎么非要这孩子不可？”
    光头主任大步上前，冷声道：“那是异时空来的人，若是用他和吸血雀炼成人兽想必也是惹人好奇的。再有，双头畸形人还是个头太大了，吸血雀就是注水都不能长这么大个头，你看他的脖子，特别细。”
    女演员露出恍然之色，这时房门被敲响，二人心底一惊，齐齐转头看过去。
    董泉大步迈进来，“我看到小薇你抱个孩子、跑进来……”
    他看到木板床上躺着的杨泽，这小子看上去像是睡着了，可是以昨天见到对方的神情，不应该这么容易被马戏团主任带走才对啊。
    “他为什么在这里？”董泉一脸猜忌地看向室内的一男一女。
    女演员庆幸把人没直接扔地上，看向光头主任，不知对方会怎么回应董泉。
    光头主任是想杀死董泉的，可转念一想，杀了董泉董家就会全城找杀人凶手，这样反而会坏事，不由解释道：“这孩子中暑了，小薇便将人带了过来……啊，对，这里是我们刚买下的院子，既然人已经在我们这里了，你就不要告诉其他人了。就当孩子丢了吧，否则舟公子不会善罢甘休。”
    被提到的舟霂燃正一把大火烧了密室，看里面冒出的浓烟，眼底满是疯狂且跳跃的红光。
    驯兽员刚一拐进院门便大惊失色地又跑了出来，嘴里嚷道：“走水了！走水啦！走水了啊！”
    舟霂燃从巷子里转出来，跟上跑远的驯兽员。
    “既然你们对杨泽出手，就别怪我不让你们走完剧情了。”他声音阴冷，身上散发着涔涔冷意。
    驯兽员惊慌失措时不知道身后跟了个魔鬼，而他正将魔鬼带向自己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