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为她置备了服饰,自然考虑周到,也有女人需要的一切物品。
她挑了支棕色眼线液笔,对镜仔细勾画,轻声道,“你说。”
秦宴风斟酌了一下语气,不同于昨晚的试探,他直截了当,“昨晚那群人,你知道他们的身份吗?”
其实昨晚就想谈的,但当时氛围太旖旎,况且她太诱人让人想亲,后面的话多少带了一点私人情绪,她反应太决绝,导致了那样的局面。
沈满知眼尾拉长,液笔顺势勾出眼线上挑,填充空白,是很漂亮撩人的狐狸眼型。
他知道了,私下调查了,如此,她也懒得再计较。
动作微凝,她继续画另一只,态度平和,“你想问什么?”
室内有点温热,秦宴风扯了扯毛衣领口,稍微透了点气,“你在asp打的那位少爷是槐城新一任领导的儿子,但是昨晚却于此无关,有另外的人找你麻烦。”
沈满知放下眼线笔,偏头,看向他,沉默片刻后,她语气凌冽冷淡,“你知道他们是谁派来的?”
“嗯。”
四目相对,秦宴风背靠在沙发上的姿势太过于闲散又游刃有余,并不着急说后面的话,以至于让她觉得自己人质身份是不是已经暴露……
他不可能知道国内外实验室抗异血清合作的事。
他只是查到了第三方的人,而这个信息,她暂时没有完全得知。
于是沈满知回过身对镜略微刷了一下长而弯翘的睫毛,漫不经心道,“你似乎有条件要谈。”
“你会说真话吗?”
沈满知嘴唇轻抿,琥珀红棕的色调使得人更显冷傲的气质,闻言,她眼尾上扬,“什么算假话?”
言外之意,她说的真话还是假话,他又如何能分辨?
这还是取决他想说什么,她才决定怎么回答。
沈满知打上腮红,冷冽的气质中带点欲的美,她垂眸整理桌面,“所以你想知道什么?”
“你为什么被他们盯上?”
她眼底闪过一丝晦暗,转瞬即逝。
他们?
看样子除了秦显和的医疗工程机构,他还查出了其他人。
第三方目前只是怀疑她人质的身份,所以想抓她回去确认。
沈满知侧过身,单手搭在梳妆台上,撑着下颚,眼神挑起几许试探,“你当真不知道?”
他不语,没否认。
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惹得沈满知一声冷笑,“知道了还问,你没事找事?”
啧,脾气又来了。
秦宴风索性摊牌,“你拿到了三泉什么把柄?”
三泉?
他知道三泉的事与她有关了。
沈满知眨了眨眼,不是“人质”的事,他查到的是三泉背后的人。
第一次在小巷被人拦截,接到那通电话她就知道是第三方的人。
小年那天,在老宅和蒹葭对峙,蒹葭把她出现在三泉府邸的事告诉了三泉背后的资方,也就能联系起来,为什么第三方能怀疑到她身上。
因为三泉背后的资方也是第三方的人。
而秦宴风现在查到的,是三泉的事,而不是“人质”。
一系列的联系与思考不过十来秒,沈满知眼眸轻动,“你需要?”
鸿门宴之后,师傅问过,三泉暂时以那些罪名进去了,但他扎根槐城十几年来结识的人脉和资方也能让他轻易推脱,她并不担心的原因,就是她在三泉的保险箱里拿到了让他无法翻身的证据。
“沈满知,”秦宴风几不可见的蹙眉,深邃的眼眸严肃且认真,“你是不是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
你拿的东西,是他们极力想追回的,一次两次逃脱了,要真落到他们手里……你觉得你存活的几率有多大?”
所以他不止一次问过她,是不是不想要命了?
沈满知表面不显,心底愣住,原来他是在担心这个啊。
秦宴风静默几秒,缓和了语气,“那几个人事后受的重伤,不像是被灭口,更像是为你而给他们的教训。”
这也知道了啊,不过她也想知道是谁。
沈满知观察着他神色的变化,平静道,“你查到是谁动的手吗?”
秦宴风心底轻嗤,查?
查对自己太太可能有非分之想的人?
“那个人能不能护你?”
如果能,他就不插手了。
沈满知歪头,食指撑了撑太阳穴,想说她不需要别人的保护,所以没办法给他回答。
不过她倒是挺好奇,秦宴风了解她多少事。
“三泉出事那晚,你知道多少?”
秦宴风从她脸上移开视线,双手交握搭在身前,转动着手里的戒圈,无人机传送回来的视频画面里,有另一方人参与。
他查了昨天晚上的事,得知她与三泉落马的事有关,易文疏在京城和他视频,笑着问他要不要顺便查一下具体什么事,他没应。
沈满知会反感,他也不想过于窥探。
“三泉宴请那天,出事后我才上山,他邀请了你,至于你在其中做了什么,我没心思去查,”秦宴风垂眸,冷淡的模样表现出毫无兴趣,“你拿着他的把柄,不是一件明智的事。”
她当然知道,当初从三泉那里拷贝走的所有电子数据,都已经上传加备份,抓到她了也改变不了三泉的命,至于三泉背后资方屡次找上门来……
这并不算什么大事,她这几年都是这么过来的,顶多是个暂时甩不掉的麻烦罢了。
可是秦宴风似乎有点想护着她的意思,是因为他们这段婚姻关系?
她了然,“所以你要和我谈的事,就是让我珍惜生命、不要出门?”
秦宴风和她对视,“至少近段时间不行,我不知道你具体在做什么,但你应该知道,槐城高层换人,只要你不现身给机会,他们不会主动找你。”
理是这个理,但是她没法认同,毕竟她向来喜欢先发制人。
沈满知勾唇,无意识地散发玩世不恭地意味儿,“不行,我下午有事,必须要出门。”
秦宴风瞳孔微缩,两相对视,互相压制。
他忘了,她本就不是听话的人,是她太容易让人深陷其中,所以才觉得她像玫瑰,适合在温室里,可玫瑰也是从荆棘中杀出一条血路,暴烈又野蛮,这才是她的本性。
算了……
沈满知看着他因自己的话不言不语,肯定是有几分怒气在。
她轻笑,“秦宴风,你每次和我谈事,不会觉得累吗?”
秦宴风手里转动戒指的手停住,不解,“什么意思?”
“不断试探、保持怀疑,一遍遍确认,又一次次否定……”
她上次就是这种感觉,一次两次是相互较量,次数多了,总会觉得乏味。
她眼底晕着极浅的水光,美艳撩人,却极其冷淡,“挺无趣的,你认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