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婉握紧了双拳，看着封元应这样，却又无可奈何。
    一时间又悲愤，又委屈。
    为什么都重来一次了，她还是这么无力。
    想着，她忍不住红了眼。
    寂静无声，原本闭着眼睛的封元应忽然转头看着她。
    四目相对，瞧着她的模样深色微变。
    “害怕？”
    深吸了一口气，黎婉开口道：“今日这事传出去，小公子自可以全身而退，可我呢？”
    封元应似有些不解：“我说了，不会有人发现。”
    “万一呢？”
    “我这里没有万一。”
    黎婉沉默。
    不是没有万一，而是封元应根本不在乎这万一的后果。
    躺在床上，黎婉看着屋顶，刻意的想要忽略屋子里有一个陌生男人的感觉。
    但怎么都忽略不掉。
    那若隐若现的独特冷香在鼻尖萦绕。
    一夜好梦。
    黎婉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天已经大亮，封元应也不知所踪。
    该是走了吧！
    清醒过来之后她才后知后觉自己似乎没有做噩梦。
    自重生之后她便噩梦不断，鲜少能睡的安稳。
    不过话说回来，封元应到底为什么这么对她。
    要说恶意，倒也不像。
    以封元应的性格来说，他要是真的讨厌自己，怕是会直接砍了她的脑袋。
    可要说喜欢那就更谈不上了。
    他们这才是第二次见面。
    “小姐，族人们到了。”
    卫浅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
    黎婉揉了揉脑袋道：“京郊北田，百业巷的胭脂店，药材店……这些都安插上我们的人，我之前都打过招呼了。”
    “还有，顺便告诉赵有田，今年的所有收成都储藏起来，不交易。”
    卫浅不知道自家小姐这么做的理由，但乖乖照做了。
    黎婉并未见那些族人。
    她不是不想见，而是不知道怎么面对。
    离族灾难不止于此，现在的她还护不住他们。
    当天晚上，封元应又来了。
    他娴熟的躺在榻上，动作倒是文雅。
    很难相信这个人还能和文雅扯上边，就很荒唐。
    黎婉对他视而不见，自顾自的睡了。
    夜色已深，整个安王府似乎都陷入了沉睡之中。
    躺在榻上的封元应猛的睁开眼，气息稍稍的有些混乱。
    他看了看四周，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月光倾洒，封元应看着床上的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久，他弯腰掩了掩被角，重新躺回了榻上。
    这样一过就是七天。
    每天晚上封元应都会出现。
    说话也都是一些张狂之言，黎婉也就懒得理他了。
    和前几日一样，这天晚上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院子里，黎婉起身准备回屋。
    刚站起来，一道人影从墙外翻进，稳稳的落在她的面前。
    早有准备的黎婉并不慌张，前世发生过的事情今生也一样的发生了。
    是她从京郊北田带回来的那个人。
    男人看着她，目光微颤，整个人一碰就会碎掉似的。
    “你的母亲是黎扶吗？”男人问，语气极尽的温柔。
    铁汉柔情似乎也不过如此了。
    黎婉这才明白，这个男人大概和自己的母亲有极大的渊源。
    “你是？”
    “巫尚。”
    听到这个名字的黎婉愣了许久，有些不敢置信的样子。
    “巫尚？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不怪她反应大，巫尚在离族几乎是家喻户晓的程度。
    “此事说来话长，你……你如今过的开心吗？”
    黎婉不语，从来没人问过她这个问题。
    没等她回答，巫尚就又道：“京郊北田，我不知道你是阿扶的女儿。”
    “您喜欢我母亲？”黎婉问。
    这其实已经算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了。
    巫尚没有否认：“喜欢，你母亲是我存在的意义。”
    “巫叔，我母亲已经走了，你应该放下了。”
    “不用劝我，我打听过了，你嫁入安王府并非自愿，现在你愿意跟我走吗？”
    黎婉没有过多的思索就摇了摇头：“巫叔，我的身后还有离族。”
    巫尚嗯了一声，似乎在意料之中。
    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递给她说：“猜到你会留下来，这枚玉佩你拿着，需要我帮忙就将它埋在那棵树下。我自会知道。”
    “母子蛊？”黎婉看着手中的玉佩惊讶道。
    玉佩之中一枚小虫子在其中沉睡。不出意料的话，这个应该是子蛊。
    离族擅巫蛊之术，只是如今这个世道，用巫蛊之术会被当做妖人活活烧死。
    巫尚欣慰的笑了笑：“嗯，别让人发现了，会给你招来麻烦。”
    黎婉原本是想拒绝的。
    巫尚和母亲的事情她也听人说起过，说起来是母亲对不住他。
    如今母亲已逝，他应该去过自己想去的生活。
    可这是巫尚，一身巫蛊之术出神入化。
    以后得路艰险非常，如果有他的帮助，或许会事半功倍。
    就在黎婉思索的时候，巫尚忽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道：“我曾想过和你母亲有一个你这样的女儿。”
    抬头，她看着巫尚的眼睛，那种透过她的深情真的很让人动容。
    她忍不住的想，母亲当年为什么要拒绝他呢？
    “我就说他会来找你。”
    突兀的声音传来，黎婉向屋顶望去。
    封元应一身黑衣坐在屋顶上，而后稳稳的落下。
    一见到封元应，巫尚就忍不住皱眉：“阴魂不散。”
    黎婉立刻挡在巫尚身前，她怎么将封元应给忘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帮他？”封元应眯了眯眼笑道。
    后知后觉，她看着封元应道：“抓他的理由呢？”
    “上京，禁行巫蛊！”
    自巫蛊之乱后，朝廷确实颁布了这么一条律令。
    巫尚不屑道：“愚不可及。”
    “废话等见了我哥再说吧。”
    巫尚神色凝重，他的伤势还没好，现在不是这个人的对手。
    黎婉知道巫尚的伤势现在不可能恢复，他想在封元应的眼皮子地下逃走根本不可能。
    “封元应，这里是安王府！”黎婉大声道。
    “是有如何？”
    “想抓人让封将军带皇上的手谕来。”
    封元应看着她，笑道：“我要是不呢？”
    黎婉咬了咬牙，她怎么就对上了这个疯子。
    封元应胆大包天，根本不按常理行事，安王府在他眼里怕是什么都不算。
    “要放他走也不是不可以。”封元应忽然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