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她的疑惑就有了答案,她刚一挪动脚,脚下的法阵瞬间显现。
鱼九絮心头一沉,还没来得及反应,一股神秘的力量迫使她瞬间双脚离地,逐渐让她离地面越来越远。
怎么回事?
鱼九絮艰难的转头看了看脚下,这玩意儿,好像是个猎妖阵,按照阵法的强度来看,这人灵力应当及其深厚。
这小丫头,得罪的人还挺多。
想着,鱼九絮转头看看四周,眼神略过一处树荫下,一个身影躲藏在树旁,光线昏暗,看不清那人的模样与身形,但隐约可见强大的灵力波动。
她挣扎着,可完全没有办法摆脱阵法,这个身体太弱了,全身的灵脉都被封住了,她根本无法挣脱开。
就在她挣扎之际,法阵下,突然钻出数只触手,将她牢牢绑住,然后逐渐收紧,勒的鱼九絮就快要喘不上气了。
这玩意儿软软的,好恶心!
她拼命挣扎着,但却根本没用,她动的越厉害,缠住她的触手就收的越发的紧。
突然,只听“噗呲”一声,有什么东西泼在了法阵上,紧接着就是好一阵“滋啦”的响声,所有的触手都瞬间化作黑烟消失。
随即法阵也消失不见,鱼九絮迅速下落,她调整姿势,稳稳地落在地上,单膝跪地保持平衡,手碰到地面,湿湿的,抬手闻了闻,是酒!
“差不多行了。”
头顶传来粗狂的男声,鱼九絮抬眸向上看去,浓密的树叶间,徐长留躺在粗壮的树枝之间,衣摆自然垂下,手里捏着酒壶,瞧着似乎喝的已经有七八分不省人事了,连出口的声音听着都有些含糊。
他嘴里说着:“各个山头的弟子自有各个山主管制,切莫逾越了规矩,你若是惹怒了天君,怕是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鱼九絮看着他,听着他的话,又转头看了看方才发现的人影,已经不见了。
显然是徐长留的话起了作用,又或者说,是看有别人在场,不好对她下手,所以先走了。
鱼九絮抬头,看着树上的徐长留,他合着眼,气息平稳,像是睡着了一样。
忽的想到了今天的踏月礼,犹豫了片刻,鱼九絮站起身来,仰着头冲着树上的人唤了一声:“师叔?”
树上的人没什么反应,鱼九絮又唤了一声:“师叔!”
听见声响,徐长留似乎愣了一下,手上的酒壶差点没拿稳,鱼九絮这么一喊,他只感觉酒醒了一大半。
徐长留勉强支起身子,睁着惺忪的睡眼往下看,颇为艰难的,将失焦的瞳孔聚焦到树下的鱼九絮身上。
随即,又是好一会儿的沉默,他才问:“你叫我什么?”
鱼九絮眉心微跳,他不问还好,他这么一问,毕竟不是真的仙儿,自然就有些心虚了,她道:“师……师叔啊。”难道不对吗?
原来自己没听错啊。
徐长留挣扎着坐起身,打量她的目光中有些迟疑,又有些惊愕,最后却什么都没说,他轻笑一声,仿佛是接受了某种现实一般问了她一句:“什么事?”
鱼九絮看着他,眉心又是一跳,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短暂的踌躇之后,她问出了自己心头的疑惑:“万福之躯是什么意思?”
听着这个问题,徐长留沉了沉眸,看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盯得鱼九絮心头发毛,仿佛空气都凝固了片刻。
直到徐长留意味深长的解释道:“你师傅用尽十九年的修为炼制而成的一具肉身,耗时十九年才将其修复完整,是集天下福愿于一身,意于为圣疆大陆的子民祈福,为亡魂送灵,所以称之为万福之躯。”
原来是这样。
鱼九絮沉了沉眸,也难怪苏洛尘这般维护这个小徒弟,这么说起来,倒是她的不是了,毕竟是她莫名其妙的占了这具身体,现在这具身体里住着的是她鱼九絮,那身体的原主呢?
鱼九絮正想着,徐长留语气微顿,接着道:“可是她本身是没有魂魄的,只有一副空壳,也就是说,作为一个任人操控的人偶,你是没有自我意识的,所以,刚才那句话,不是你该问的。”
鱼九絮脸上的笑容一僵,所以,这算不算穿帮了?
不过转念一想,她突然就明白了在踏月礼上,当她拒绝了帮虞槿舟倒水的要求后,虞槿舟看她的眼神了。
这么说来,刚才那个人,很可能是虞槿舟,三言两语的试探,虞槿舟就知道这副壳子被人占了,所以刚才,她是想将身体里的鱼九絮逼走。
鱼九絮正犯着愁,就听徐长留贱兮兮的问她:“你怎么解释?”
鱼九絮的思绪被猛地拉回来,只能无奈的扯出一个尴尬的笑,道:“我……我失忆了嘛。”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觉得,这个借口好烂,骗骗洛明修那傻子还可以,徐长留肯定不会相信。
一想到这里,她就止不住后悔自己嘴快,她说话什么时候也不过脑子了?难道是鬼当久了,突然做人反而不习惯了?
可徐长留却忽的笑了,他靠在树上,笑声低沉,双肩微微抖动着,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一般。
笑过之后,他重重的舒了口气,语重心长的告诫道:“我不管你是谁,反正玩够了就走吧,这副壳子,可不是你能随便占的,等他亲自动手赶你走,你将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听徐长留话里的意思,看来她并不是第一个进到这个身体里的魂,徐长留口中的“他”应该就是指苏洛尘了。
徐长留让她玩够了就走,可是,也并不是她自己想进来这身体里的啊,她倒是想走,怎么走?
鱼九絮正想着,远处的林子里传来动静,寻声望去,就见一个黑影由远到近,飞跃在高大的树木之间。
徐长留眸光微敛,眼底带着戏谑的笑意,他说:“当心,大当家来了。”
说罢,他语气微顿,带着提醒的口吻道:“记得下次别叫师叔,要叫二长老。”
鱼九絮转头看他一眼的功夫,苏洛尘就已经到了跟前,他稳稳地落在地上,神色平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怎么回事?”苏洛尘抬头,看向树上的徐长留。
徐长留默了默,拿着自个儿的酒壶从树上一跃而下,拱手作揖,眼波流转,他笑道:“没事,这小丫头大半夜睡不着,出来溜达溜达,恰好撞见而已。”
说着,苏洛尘眸光一转,深邃但镇定的目光落在鱼九絮身上,犀利的眼神看的她心里有些发毛。
如果说徐长留都发觉到她不是仙儿了,那对于同仙儿朝夕相处的苏洛尘来讲,他大概也察觉到不对劲了吧。
想着,她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一旁的徐长留却是眉头一挑,慵懒的依靠在树上,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可苏洛尘只是眼神复杂的看了她好一会儿,最终什么也没说,只随手朝她扔过去一个东西,鱼九絮下意识伸手接住,摊开一看,是枚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