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逐渐走远的秦殷殷和秦子轩,四周逐渐恢复平静,只有火堆燃烧的啪啦声,以及周围偶尔吹来的一阵阵风声。
两人都没有说话,鱼九絮心里有些难过,却只能往苏洛尘怀里钻了钻,苏洛尘收紧双臂,小心翼翼的将她抱紧。
“等我好了,你会来找我吗?”鱼九絮试探般的问他,讪讪的语气透着压抑的委屈和妥协,像是针一样狠狠地刺在苏洛尘的心口。
“会的。”苏洛尘道:“一定会,所以你要乖乖的配合他们治伤,不许调皮,知道吗?”
他就想哄小孩儿一样,鱼九絮心底忍不住发笑,真是幼稚,但偏偏她很受用。
她蜷缩在他怀里,默了默,没有作声,过了一会儿,她才突然想起什么,只是问他:“如果你回去,他们会为难你妈?会不会真的让你受刑?”
听着鱼九絮的话,苏洛尘有片刻愣神,他将她圈在怀里,目光却不敢落在她身上,只是紧了紧臂弯,眼底带着无尽的悲凉。
随即,他张了张嘴,又有些犹豫,欲言又止一番,最终他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说了两个字:“不会。”
不知怎么的,鱼九絮心里还是有些不安,想着关瑜白和秦殷殷的话,她总觉得,事情一定没有那么简单。
“真的?”她忍不住追问。
苏洛尘点点头:“嗯。”
鱼九絮还想问什么,苏洛尘却抢先一步道:“你不信我?”
鱼九絮摇头,“信。”
怎么会不信呢,如果不信的话,她也就不会这么坚定的跟他去任何地方了。
她自幼漂泊不定,关瑜白也鲜少管她,在遇见苏洛尘之前,她不知道善恶,不明生死意义,更不懂怎么样才算真正的人。
可是,仙宗一向重礼教,讲规矩,就算他是天君,也不见得能够幸免与罚,按照仙宗人的尿性,恐怕还得罚的更重。
鱼九絮心里疑惑,还没问什么,就挺苏洛尘接着道:“你不用担心,仙宗规矩繁重,但也不是不讲道理的,只要我同他们说清楚来龙去脉,想来也不会不讲丝毫人情。”
真的是这样吗……
鱼九絮没有搭腔,只乖乖的躺在他的怀里,重重的舒了口气,“那你一定要平安,只要你没事,怎么样都行。”
“……嗯。”苏洛尘轻声应答着,但眼底的悲伤却没有丝毫减轻。
“我有点累,想睡一会儿。”鱼九絮说着,趴在他怀里,轻轻合上眼……
日出东方。
当太阳缓缓升起时,秦殷殷和秦子轩如约回到了林子里,此时,鱼九絮还没醒,面前的火堆已只剩下一堆漆黑的木炭了。
“好了吗?”秦殷殷问,外头看着将鱼九絮护在怀里的苏洛尘,苏洛尘没有说话,只是垂眼看着怀里的人,眼神联系又不舍。
秦子轩冷着脸,走到苏洛尘跟前,又背过身去蹲下,道:“交给我们。”
这是不容商量的语气。
苏洛尘默了默,还是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到秦子轩背上,握着她的手,道:“好好照顾她,拜托。”
秦子轩没说什么,只是冷着脸,背着鱼九絮离开,唯有秦殷殷冲他笑着点头示意后才离开。
可还没走出几步,却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止住脚,转头看向苏洛尘,“给你提个醒,老天君回去仙宗了哦。”
说着,她意有所指的冲他递过去一个“你好自为之”的眼神,才转头离开。
苏洛尘站在原地,看着逐渐走远的鱼九絮的背影,心乱如麻……
此时,秦子轩背着鱼九絮还没走出多远,鱼九絮便缓缓地睁开了眼,其实她根本就没有睡着,只是怕醒着的时候真的会舍不得。
“放我下来。”她说着,声音中有些哽咽,但语气却不容拒绝:“我自己可以走。”
秦子轩闻言,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的道:“小丫头片子,逞什么强?”
一听这话,一身反骨的鱼九絮哪儿能忍,她支起身子,开始使劲挣扎:“放!我!下!来!”
秦子轩被她闹腾的没法,左摇右晃险些一头扎进一旁的灌木丛,无奈只能先将她放下来。
总算是双脚沾地,鱼九絮没好气的轻哼一声别开眼,秦子轩也是被气的够呛:“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小丫头指定是随她爹,什么臭脾气。”
鱼九絮才不管他说什么,扭头就走,秦殷殷倒是不在意,甚至冲着秦子轩做了个鬼脸,就快步跟了上去。
“不开心啊?”她走在她身边,歪着头看她。
鱼九絮却只是别开眼,并不搭理她,开不开心,也不想和这个才认识不到一天的人讲。
可奈何,她现在的身体根本不能支撑她现在脾气,还没走出多远,心口便传来一阵熟悉的刺痛,迫使她呼吸一滞。
突如其来的痛苦让她险些一跟头栽下去,索性秦殷殷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小心翼翼的让她靠坐在一旁的树上。
鱼九絮捂住心口,只能咬紧牙关强忍着等那刺痛过去,寒毒加上这具脆弱的身体无法支撑的强大魔气,现在的她,就像是大病未愈的娇小姐。
想来还真是可笑啊……
等她缓过神,睁眼之际,秦殷殷递上刚才的药丸,冲她笑得明媚。
可鱼九絮只是看着,并没有伸手接过,想起她之前的话,她也不想为了一时的好过而承受比现在痛苦好几倍的代价。
现在她只是不能运功,寒毒发作也几乎是定时的,只要熬过那段时间,便没什么大碍,如果这药碗真的如同她刚才说的那样,那她宁可不吃。
似乎是看出了鱼九絮疑虑,她笑道:“放心吧,我吓唬那臭小子的,虽然是有点副作用,但最多也就是吃一次,药效减半而已,不能根治,但能让你好受点。”
鱼九絮看着她,还犹豫着要不要接,秦殷殷接着道:“相信我啊,我们的任务是要把你安全带回天山,元阳道从不干涉大陆纷争,这次天师可是为了你特意破例的。”
鱼九絮依旧不说话,还在吃和不吃之间徘徊,还不等她想明白,此时,一阵阴风吹过,裹挟着骇人的魔气,朝她们袭来。
“小心。”
鱼九絮眸光微沉,秦子轩反应迅速,手腕一转唤出灵剑,手起剑落,挡在两人身前掷出一道剑气,只听“轰”的一声,四周的草木都收到波及,叶落树毁,两力相撞,瞬间消散。
“来者不善,先走。”秦子轩挡在两人身前,握紧手中的佩剑。
秦殷殷没说什么,只是快速将药丸塞到鱼九絮手上,然后迅速将人扶起来,往林子另一端跑。
没走几步,前方突然拔地而起几株藤蔓,迅速凝结成网,猛地朝着两人袭过来。
鱼九絮眼疾手快,一把将秦殷殷推开的同时,自己闪退到一旁,靠上大树,看着手里的药丸,不再犹豫,直接放进嘴里咽下去。
还不等她反应,只听“咻”的一声,从树后窜出来几根粗壮的藤蔓牢牢地将她绑在树上。
此时,秦殷殷也正拔剑将席卷而来的藤蔓斩断,可根本没用,斩断后下一瞬又迅速从切口处生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