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灵鹫生活在常年积雪的高山之巅,和秃鹫喜群居食腐肉的习性不同,除了交偶时节,它喜独居,以各类鲜活禽鸟及走兽为食。
在雪山上,它就是王一般的存在,睥睨群禽。
它从不与人接触,除了修士,一般平民从未见过它的踪迹。
习性使然,人面灵鹫以暴烈、凶猛、领地意识强烈而着称,是北漠修仙界炙手可热却又存量稀有的绝地灵兽。
成年的人面灵鹫,从无被驯服记录,哪怕是雏鸟,能被人驯服者仍少之又少。
若非如此,这只雏鸟也不可能出现在连云寨的拍卖会上。
长角女孩垂涎人面灵鹫已久,也曾央求刀疤尝试过多次,却没有成功。
这只雏鸟从被擒获开始,就一直生活在灵兽袋中,直至今夜匍匐在燕云脚下,成为他的灵兽。
燕云从人面灵鹫背部跃下,抱着它如同老树之皮的脖颈,用力拍了拍,就和他当年驯服第一匹烈马时一样。
人面灵鹫很温驯,俯下头来,用硬邦邦的骨质头部在他身体略微蹭了蹭。
燕云笑道:“好伙计,你既认我为主,我自会善待于你。”
说完,他解开了系在它脖子和利爪上的桎梏,再用惩恶枪一点地面,便已翻身站在它背部。
人面灵鹫发出一声长鸣,爪子一蹬地面,一冲而起。
燕云脚下如钉子一般,死死钉在灵鹫背部,驾驭灵鹫围着偌大的拍卖场上空盘旋了两圈。
当燕云驾驭人面灵鹫再一次飞过刀疤等四名梦灵宗灵台境修士上空时,出言喊道:“前辈,可不要食言!”
“嘿嘿,接着!”刀疤虽满脸凶恶之相,为人倒是爽快,袖子中飞出一团浓雾,旋即化为一条雾之触手,如蛇一般向前快速延伸,蛇头前端咬着一只色彩斑斓的灵兽袋。
一股阴寒之气,迅速蔓延。
刀疤显然存有验证燕云身份与功法的意味在内!
燕云心神大震,刀疤此举,等于反向证实了梦灵宗诸修的来历。
幽冥魂旗的恐怖战力,燕云再清楚不过了,仅仅这四名灵台境修士所持有的魂旗就可收纳亡魂数万之众,而释放出的亡魂之力,将达到恐怖的程度。
且不论大虞的灵台境修士能不能顶住,更大的隐患还在于梦灵宗和连云寨存在勾结,那个被燕云拿下的龚彪身上,就有一只和狄幽所佩戴一模一样的护身锦囊。
此外,拓跋烈和朵霓所率弟子也出现在此,他们究竟所为何来,亦未可知。
连云寨广发英雄帖,以增寿丹吸引各路修士前来,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企图昭然若揭!
燕云脑海中电光石火般闪过这些念头,可脸上一点也看不出来,反而向刀疤拱了拱手,说道:“多谢前辈!”
燕云说完,一道要小得多的黑色雾手从他袖中钻出,呈螺旋旋转,接住灵兽袋后便快速缩回,当雾霭散去时,灵兽袋便稳稳落在他左掌中。
燕云手中的幽冥魂旗虽非魂旗本体,但升级了多次,且诞生了新鬼王,魂旗中浓缩的雾霭若完全释放,足以遮蔽玉竹阁半壁空间。
他仅仅从幽冥雾霭中抽出一丝接住灵兽袋,既有尊重刀疤之意,更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真实底细。
他将灵兽袋拿在手中掂了掂,驾驭灵鹫回身便走,离春荷仙子所在包厢两丈之距时,他飞身而下,同时将灵兽袋对着灵鹫一晃,后者即刻化成一只麻雀大小,没入袋中。
惩恶枪同时化成一根梅花针大小,燕云张口一吸,将之纳入丹田。
“你可真有能耐,白得了这么好的一头灵兽。”春荷仙子笑道。
燕云因是背对着刀疤等人,他没说话,但面部陡然一沉,又立即恢复正常。
春荷仙子见状,心中了然。
燕云进入包厢后,可没像吉兆等人一般站在春荷仙子身后,而是脱下身上袍服,换上了一件暗青色的道衣,道衣背部一个栩栩如生的鬼头,令人心悸。
随后,他大大咧咧在春荷仙子身侧坐了下来。
春荷仙子不但没露出半分不喜之色,反而用娇媚的双眸瞅了他一眼。
在场诸修见了这一幕,各种神情皆有之。
“春荷姐姐,你这品味,还真令人大开眼界。”白狐又开始挑刺了。
“彼此彼此。”春荷仙子笑容可掬。
“可不敢和姐姐比肩,我白狐再不济,也不会对一个低阶弟子抛媚眼。”
“呵呵,我乐意。”
春荷仙子面如桃花,反而以手臂环抱住燕云胳膊,身体略倾,把头靠在他肩膀上。
燕云生生接受了这美人之恩,面含微笑,又露出纨绔子弟的傲慢与虚浮来。
这时,燕云耳边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
“你从哪来?”
燕云刻意换上李傲的道衣,果然引来了刀疤的关注。
燕云略一抬眼,看向对面包厢的刀疤,以传音回答:“王城。”
“王城?你师承何人?”
“家师讳姓李。”
“哦?令师也来了?”
“没有。”
“那你为何到此?”
“自有师命在身。”
“胡扯,令师与我有言在先,黄水河流域他不会插手,再说你一个低阶弟子,又有何作为?”
“晚辈自不会插手前辈事务,至于作为,请恕不能向前辈禀告。”燕云这么传音的同时,忽然抬起手臂,穿过春荷仙子头顶,落在她柔软的臂膀上,再稍稍用力一箍,她身体顿时僵硬,随后又软了下来,略显丰腴的身体带着异香靠在她胸前。
“你想死么!”春荷仙子几乎是咬着燕云耳朵在说。
“这个女人和你身后三个怪物,都是什么人?”刀疤又问。
“他们唯我号令行事,不会破坏前辈大事……”
“嘿嘿,我能有什么大事?”
“前辈如果动手,希望不要波及我们四人。”
“令师既然不在,你一个小小虫豸,杀了又何妨?”
燕云闻言,眼神一变,冷冷盯着对方。
刀疤则理都未理燕云,忽一立而起,对着场下的赤峰和虚空子说道:“该来的都来了吧,该关门打狗了!”
大虞诸修大概身处平安中久了,面对刀疤之言,初始时还有些错愕。
脾气火爆的红袍老者竟是第一个出声的,怒斥道:“你这蛮子,说的什么屁话?”
逆水真人同样站起,喝道:“尔等异族,莫非还想在这大虞境内翻起什么大浪不成?”
白狐对春荷仙子极尽挖苦,在面对赤峰和虚空子则显得克制多了,说道:“二位师兄,你们是大虞的修士,莫非吃里扒外,勾结异族,欲对我等不利么?”
在场诸修,都是赤峰和虚空子的挚友,若非同道捧场,连云寨也达不到今日的高度。
面对白狐的质问,赤峰面目阴沉,和虚空子站在一起,没有吱声。
这时,那名姓黄的白须老者一跃而起,稳稳落在赤峰身后,叹息道:“到了这一步,你还在犹豫什么?”
赤峰闻言,一咬牙,对虚空子点了点头。
虚空子立即取出罗盘点了点,四根喷火龙柱随之从地下冉冉升起,一个火光四溢的透明光罩骤然浮现半空,这是四龙离火阵被全力催动的迹象!
气氛骤然向不可预测的方向逆转!
白狐见状,更不淡定了,喊道:“春荷姐姐,诸位师兄,连云寨勾结异族,欲对我等不……”
她话未说完,左侧包厢中的拓跋烈和朵霓突然发难,一柄飞剑一条匹练,以闪电之势向白狐斩来!
“小心!”
说话的是一名耄耋老妪,她是青龙岭的掌舵人,出声的同时掷出龙头拐,迎击拓跋烈的飞剑。
在老妪身后,余方和花蛾变了脸色,大概还未从突然的变故中醒悟过来。
曾和燕云产生龃龉的倪老怪、金桐、金玉三人,平素欺压比自己等阶低的修士习惯了,真面临生死大事,显得心神不定,不知如何自处。
大虞境内的修士过得太安逸了,沉醉在自己的小天地中,早已忘记了修仙界的风险。
他们以所谓修士的精神理想自我束缚,沉迷一己追求,不理凡尘,漠视自己土地上的生灵,还和异族为友,却不知滴水可以穿石,当承载他们追求的百姓遭了殃,那么危险离自己也就不远了。
大虞的灵台境修士虽多,仓促中应敌,各自为战,尚未形成合力。
这片刻间,刀疤一侧的包厢中,四名灵台境修士一起驱动幽冥魂旗,黑雾翻滚,就似深渊之水横流,向四面八方急速扩散!
彻骨的冷,瞬间充斥在整个玉竹阁内,仅几个呼吸间,寸许厚的寒冰凝结在栏杆与坐席各处,犹如身处冰宫之中。
“赵兄,救我!”
赫然是红袍老者在喊,他察觉不对,就要祭出鬼头刀,试图击杀刀疤。
可平素如同碑石的鬼头刀,在极寒中竟沉重若万斤,他竭尽全力,此刀在法力加持下仍迟缓如蜗牛。
更可怕的是,他的身体也受到了无形的禁锢,他想以身法脱离掌控,可一晃之下,仅仅移动了两步,连同五脏六腑都承受了极大的压力,可怕的窒息感排山倒海向他袭来!
那名披发壮汉手使双剑,和一名中年文士同时联手,想助红袍老者一臂之力,却遭遇同样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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