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两次？”昊明吓得直接蹦了起来。
要不是方寒眼疾手快，他这位师尊就得从这座巨型残雕之上摔下去。
已经到半圣境的黑金石龟不至于直接摔死，那也绝对够它喝一壶。
昊明自号帝师一族，平日里眉眼间那也是朝着天。
一副“天老二我老大”的模样。
刚刚只是感受到此地的气息，就被吓得从沉睡中醒来。
现在听说对方死了两次之后，更是被吓得直接蹦了起来。
它这巴掌大的身躯一蹦十几丈，也真是难为了它。
“徒弟啊，咱要不走吧？”昊明一改常态，唤起了“徒弟”这个称呼。
平日里不是“臭小子”，就是“混小子”。
最好的情况下，也是“小子”。
方寒虽然心中也是一片悚然，但是却没有它这么害怕。
或许，这便是所谓的不知者无畏？
“师尊，弟子来此可是为了印证鬼族会不会藏匿于此。”方寒笑着道，“要是鬼族悄然潜伏在这里，而后打通鬼界跟万族战场的通道，对我人族可是极为不利。”
“屁话，鬼族要是敢踏足这个地方，你觉得它还能存在于此吗？”昊明再次爆粗口。
“鬼族不是就喜欢捣腾这些雕塑？”方寒有些不解。
昊明：“喜欢个屁，就算喜欢，他们能喜欢这里的气息？”
方寒扫了一眼四周，一步踏入这巨像石林之后，天地间那灰蒙蒙的气息，确实已经消失不见。
不对，不能说是消失不见。
就好似在这样一个被灰雾笼罩的绝地中，有这么一个地方，完全没有灰雾的存在！
这样的情况，方寒初时并没有细想。
此刻被师尊一语点醒。
才发现还真是这样！
是这个地方的存在，隔绝了那种灰雾气息。
“师尊，您能不能跟弟子说说当年的事情？”方寒觉得，此处也没有待得不舒服。
相反，此处除了寂寥一点儿，没有其他生灵的存在。
就气息而言，他还挺喜欢的。
这一片残缺的石林里，他也感受到了一些异样。
就好似闯入了什么超级存在的领域中一般。
“小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为师？”昊明跃上方寒的头顶，声音变得有些许凝重。
“弟子就是好奇嘛。”方寒讪讪地开口。
“你不说，那我也不说。”昊明趴在他的头顶，“我这次醒来的时间也不多，下次再见，至少得等你渡过圣劫之后！”
“哈......”说着，它老人家还打了一个哈欠。
“弟子确实答应了一位前辈，要替他寻找一物。”方寒想了想，还是说了一部分。
“寻什么东西？”昊明追问。
“那位前辈叮嘱过，此事不能告知任何人。”
“包括您老人家！”
“弟子可是当着那位前辈的面，立下过重誓！”
“您老，也不想看到弟子以后因这誓言受难吧？”
昊明：“......”
它沉默了有一阵，要不是它老人家没有变成黑色石球的模样，他都要以为它又睡着了。
“既然是立过重誓，那为师也就不为难你了。”昊明叹息一声，“不过为师当真时间不多，你想问的，为师知道的，皆可回答你。”
方寒心中大喜：“弟子眼下就想知道，这个地方的来历，还有它既然是一位前辈的陵寝，顺带着弟子也想知道关于这位前辈的事情。”
昊明再叹一声。
它这一族号称帝师，但是真正陪着方寒成长的时候都不多。
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靠这小子自己去闯。
“万族战场的起源，你应该是知晓的吧？”昊明问了这么一句。
此事，在诸天之中又不是什么秘密。
当年神族灭族，诸天百界终结了一家独大，百家争鸣的情况。
光靠那些限制极大的天路，怎么满足得了那些强者称霸诸天的野心。
于是乎便出现了这样一个，相当于可以通向诸天百界的中转站一般的世界。
“它的存在，应该至少有十三万年......”昊明看着眼前的残破雕塑，又一次长叹。
“慢着？”方寒越听越糊涂，万族战场最多不过十万年的历史，面前这玩意儿是怎么存在十三万年的？
“师尊，您没记错时间？”
昊明沉声道，“你当为师老糊涂了？”
“它至少在十三万年前便已经存在，那是因为这方世界，并非在打造万族战场时，才有的！”
“它是被人以无上手段，从神界截取而来！”
神族灭于十万年前，倒是能对应得上？
“此处，乃是一位神族大能的陵寝？”若是如此，那岂不是说那位残尸前辈，乃是一尊神族强者！
一个神族强者，为什么要一连两次救助我这么个人族小辈。
神族并未在诸天百界真正灭绝，毕竟他也亲手宰过几尊纯血神族！
“闭嘴，别打岔！”昊明训斥了一声，“一会儿为师没说完就睡了下去，可别怪为师没提醒。”
方寒这才闭上嘴巴。
神族当年确实强大无比，十帝横空的他们盖世无敌。
可实际上他们在十几万年前，就已经是一片混乱的局面。
且最重要的是，神族太强大了。
当年的神界，并不似其他大界一般，想要进入其中，必须一路打进去。
神界非常开阔，基本上是想进便进！
在神界之中，有着五方超级大陆。
每一方大陆之辽阔，都不亚于一座大界。
万族战场，就是取自神界五方大陆中，东方大陆的一部分。
再加上万族战场如同天路开辟时，自己出现的大概一半的地界，加起来才算是组成了如今的万族战场。
所以万族战场之大，可以比拟一般的大界！
说到这里时，方寒几次欲言又止。
昊明问道，“你是不是想说，既然神族能在十万年前，拼掉真龙等不少强族，为什么会同意其他人将陵寝建造在自家的东大陆中？”
方寒狠狠点头。
如果此处，真是那位残尸前辈埋“手”之地，也有些太不合常理了。
巨像石林占地之广，或许都可比那些帝皇陵寝。
“此事是万古前的一个大秘，你师尊我也不清楚。”昊明低声道，“反正他们在那种时候能同意一个人族，将陵寝葬在自家东大陆，本就邪门无比！”
以神族之强，当时是封锁过消息的。
若不是它家那个老东西，消息通诸天，都不可能知晓这个秘密。
“在那个时间段，陨落了哪一位人族帝皇境至强者，师尊可推断得出？”方寒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师尊能说的东西，基本已经说得差不多。
“人族当时的人皇正值春秋鼎盛，且在不久后人族又出了第二尊皇者。”昊明摇头，“前一位陨落的人族帝皇，也已经陨落超过两万年！”
“小子，你又探为师的话？”昊明终于忍不住给了方寒一个爆栗。
可惜啊，方寒体魄强大。
这一爪子下来，疼的反而是它自己。
“非也，只是托付我那件事的前辈，极有可能是那个级数的强者。”方寒赶紧找补。
“人族如今只剩下一尊至强者，你真当为师老糊涂了？”昊明轻哼一声。
它虽然三万岁了，但是放在它们黑金石龟这个族群里，还属于青年时代！
再过三万年，也谈不上老！
方寒：“......”
要不是他真的立过誓，绝对不会将此事告知第二人，他真想带师尊去见见那位前辈。
还有一点有些奇怪，如果说那位前辈已经被埋了超过十三万年。
那岂不是说，他的那半截肉身，也被放逐在虚无世界那么多年？
十几万年，而且还是以那种形态存在。
那位前辈究竟是什么境界的人物，不死不灭了吗？
“师尊，帝皇境至强者真的只能活五万年？”方寒又问了一句。
“其实修士一旦证道无上，寿元就已经很难界定了。”昊明轻拍了一下这个弟子的脑袋，“为师这一族，只要正常活着不作死，活个十来万年，没有太大的压力。”
方寒：“......”
如果帝皇境强者最多只有五万年寿元，自家这师尊哪怕什么都不做，就能熬走至少两位至强者！
难怪敢号称帝师一族。
“帝皇境强者只能活五万年的事情，也是最近十万年才有的言论。”
“你们听听就好。”
昊明一番话，让方寒面色凝重起来。
帝皇境强者寿五万载这件事，人族是诸天百界之中，最有可能相信的族群，没有之一。
因为人族历史上出现过的帝皇境强者，就没有一尊活过了五万年的。
其中寿命最长的一位，便是人族当代老人皇。
他已经活到了近五万年，如今也快要走到油尽灯枯的境地。
其他帝皇境强者，寿元最短的，只活了万载岁月。
多数都陨落在三万岁之前！
他们的寿数之短，甚至还比不上那些异域王者。
“师尊，可是我还听说，当年鬼族现世时，有一尊人族强者庇护了鬼蜮里的这些异兽。”
“这巨像石林，就是那位前辈的陵寝。”
听到这里，昊明陷入了沉寂。
他刚以为自家弟子在胡言乱语，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难道是某位前辈，借着万古前那位前辈的陵寝，当做了自己的葬身之地？”方寒又问。
“不可能。”昊明摇头，“当年葬在此处的那位人族强者，本就是一个禁忌存在。”
“后世人族，如果真的走到了那个层次，不可能会对那位不敬。”
“而且无论是六七万年前，还是四 五万年前，人族同样也没有当世至强者葬在人界之外的！”
“无上强者也没有！”
似乎为了打消方寒的猜忌，昊明还强调了这一点。
再说了，能在那个时候的鬼族手中救下这些异兽，哪怕是在无上强者中，那也属于顶尖层次。
至少不能弱于人族现在的山河王、碧灵王！
那样的人物若是陨落在外，定然不可能没有任何记载。
“哈......”昊明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
“要为师看，你还是早些退出去，准备应对第三次雷劫......”
昊明的话还没说完，便已经化成一个黑色石球，从方寒的头顶滚落。
慎重地将师尊收回小世界。
方寒起身。
他其实还有很多事要问。
师尊明显很是害怕这个地方，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化作一颗石球再次沉睡。
千年过后当您老真正苏醒时，弟子定要站在诸天极高处，风风光光带您笑傲诸天。
第二位前辈的情况，师尊应该是知道一些的。
师尊跟他讲了那么多关于神族、神界的事，尤其还有一些本身跟这件事没关系的话题。
怕也是不想跟自己说太多关于第二位前辈的事情。
“师尊，此事待弟子成功，再与您详谈。”方寒低语一声，而后一步踏出。
那些完好的雕塑群里，他没有感受到任何异样。
来到这些残缺的雕塑群时，还将师尊从沉睡中惊醒。
或许师尊再次沉睡，也是不想对自己的事情有太多干预。
他一步数百上千丈，满是残缺雕塑之地，才像是那只巨手该存在之地。
之前那些完好的雕塑，哪一个不是有手有脚的。
根本就没见到过任何残缺的雕塑。
他的速度变得比之前更快，师尊的叮嘱，万古前还有数万年前两大超级强者的存在。
每一件事都是这般的扑朔迷离。
想要搞清楚其中谜团，就只有找到这两位前辈真正的埋骨之地，才能一一印证。
如此走了上百里，方寒的双眸中突然有黑红二气流转。
杀戮、毁灭两大剑意不由自主地在他体内激荡，若非他如今对这两大剑意之力掌控到几乎完美之地。
刚刚它们便会同时爆发！
而引发它们自主激荡的原因，则是因为他的识海之中有一物开始震荡。
是那位残尸前辈的血珠在震动！
就在前方！
方寒强行安抚自己的两大剑意，他的眸子依旧成黑红二色，犹如一对异瞳。
目光所过之处，他似乎看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轨迹。
他沿着这样的轨迹，在残缺的雕塑群中行走。
如此三日，他来到了一个地下入口前。
漆黑的洞口，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到了此处之后，方寒的脸色有些惊恐，又有些期待。
识海中的血珠，几乎要控制着他的身体，走入这漆黑的洞口。
然而他的心中，又有一股力量，冥冥之中却在阻拦他的迈步。
两股力量交织，方寒一跺脚，身上剑气汹涌。
识海之中，诛仙、灭神乃至斩妖三剑，都在震荡嗡鸣。
那位残尸前辈的血珠，这才安定下来。
“既然方某答应了那位的请求，便不会中途退缩。”方寒低语，而后朝着洞口迈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