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真表情严肃,开始介绍这种虫毒的来历,与其说是毒,倒不如说是一种术更加贴切。
列国乱纪,当时临近东海的地方,有一个强大的吴越国,为了击败当时更强大的南楚。
吴越王发布招贤令,广纳天下奇士,据说当时就有一名来自海外的术士,乃是来自比东海诸岛更远万里的化外之地。
这人自称黎王孙,擅长一种虫术,名叫尸傀儡,中了这种虫术的人,就会迷失自我,失去自己的思想,有如行尸走肉一般。
但是诡异的是,他们却能保留自己的力量,习得的武技也不会丢失,关键是他们只听施术人的话。
而且这种尸傀儡没有痛感,没有恐惧,中术时间越久,对杀戮的渴望也越强烈。
当时的吴越国,在黎王孙的操作下,就控制了一支三千人的尸傀儡军队。
他们身披铁甲,不知疲倦,不畏死亡,在战场上,他们简直就是恶魔般的存在。
在与南楚的交战中,这支特殊的军队,就如同一群可怕的猛兽,所向披靡,立下汗马功劳,直接让南楚人的土地少了一半。
黎王孙也因此大功,受到吴越王的信任和重用,正当他们准备扩大傀儡部队,想凭此横扫六合,一统天下之时。
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那些尸傀儡在与南楚的作战中,因为杀人太多,导致他们的凶性大增,又因为控制的时间太久,很快,竟然连黎王孙也控制不住他们了。
某天深夜,这三千尸傀儡突然失控,他们从军营一路杀出,完全就是野兽,见人就杀。
由于事发突然,那些吴越的普通军队,根本无法阻挡,只能任由他们散入吴越国境内。
尸傀儡勇猛无敌,个个以一当十,又不知疼痛和死亡,简直就是行走的杀戮机器,他们分散到吴越境内之后,顿时引发了无边的杀孽。
至少有十数万百姓死于这场动乱,弄得吴越境内一片哀嚎,还有一些尸傀儡钻进深山,直到数年之后,才被彻底清除干净,止住了这场尸傀儡引起动乱。
这件事甚至还波及到几个邻国,只是由于流窜的尸傀儡较少,所以很快就被清除。
吴越国也因这动乱,从此一蹶不振,不久就被南楚反攻,十数年之后就亡国了。
至于那尸傀儡的创始人黎王孙,有人说他见势不妙提前逃走了,也有人说他已经被吴越王杀死。
不过从此以后,尸傀术就成天下禁术,千余年里,这种禁术虽然偶有出现,但很快就遭到天下人共讨,再也没有形成当年吴越国那样的大祸。
没想现在这个时候,竟还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私下培养尸傀儡。
说到这里,李世真忧虑的神色溢于脸上 ,也许正是因为知道这种虫术的可怕,他才会有这样的担心。
他当然算不上什么忧国忧民的人,否则也不会在济世堂坐诊的时候,给自己的病人定下那种奇葩的规矩,但是他终究不是冷血无情之人,面对可能会导致成千上万人死亡的尸傀儡,他依然会感到忧心。
“安乐公主是皇室中人,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私蓄尸傀儡,对她能有什么好处呢?难道她是想造反!”
对此楚十三确实有些无法理解,安乐公主只是一个女人,即便是她真的造反成功,也不可能登基称帝。
难道她是为了别人?比如说她的亲哥哥,汉王姜敏。
想到这里,楚十三好像又想明白了,似乎只有这样才符合逻辑,一切才说的通。
难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汉王在后面一手操弄?
可惜李世真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他是现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知道:楚十三就是楚红楼的人。
所以在他面前,楚十三几乎没有必要隐瞒任何事情。
能有一个人与自己分享这样独一无二的秘密,无论是对于谁来说,都是一件愉快的事。
“你经常去汉王府,应该会经常与古苍生有接触吧,你觉得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楚十三并没有纠结尸傀儡这件事,而是换了另一个话题,因他知道即便再问下去,李世真也不会知道更多了。
李世真当然认识古苍生,而且还替他看过病。
“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武功高强,倔强而古板的老头!他的实际年龄比我还小,但是看上去却至少比我大了十岁。可能是当年在神捕门,因为破案输给了崔铁手,对他的影响实在太大!”
“这件事你们都知道?”楚十三有些奇怪的问。
这件事!当然就是指古苍生和崔铁手争夺天下第一神捕的往事。
李世真笑了,现在他总算发现,年纪大有时候还是有些好处的。
“我当然知道,这件事情当年曾轰动整个江湖,我们这一代的人,几乎就没有不知道的!”
一个人年纪越大,越是不喜欢服老,尤其是在一些年轻的后起之秀面前,他们总想着找出几件对方不如自己的事,并想着以此来说教,好像只有这样做了之后,才能彰显出他们自己的价值。
“唉!这只能说明,你已经老了,”楚十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像是已经琢磨透了他的心思。
李世真后面想说的话,直接被他怼得咽回了肚子,他苦笑着说:“你就不能尊尊老!让我倚老卖老一次吗?好歹我也算是你的’老’朋友。”
楚十三叹了一口气,同样无奈的说,“我现在这个样子,也只有和在一起的时候,才能这样肆无忌惮。这段时间以来,我所受到的憋闷,远比之前想象的要多得多。那种碰到自己的好朋友,却连招呼都不敢打的感觉,实在是让人崩溃!”
李世真点点头,算是对他的话表示赞同。
“明明那些都是认识的人,我却只能装作刚刚认识,每一次说话,都必须得斟酌清楚,生怕一不小心就会露出破绽,你想想看,我现在这样的日子,过得还有什么乐趣!”
楚十三说完,一口饮尽了杯中酒。
但这是一杯苦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