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
    现在已经乱成一锅粥，尤其是赵大头的那些妻妾们，一个个呼天抢地，哭喊震天。
    赵大头当然不是真名，他本来的名字叫赵大有，不过因为他的头实在太大，后面自然就成了赵大头。
    然而现在，一具无头尸体正横在大堂之上，那个大头却吊在了门的正上方，血珠有如红艳艳的葡萄，正在一颗一颗往下滴。
    很显然，这颗头颅才刚挂上去不久。
    同一个晚上，天泉城的两位风云人物同时被杀，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早有预谋，只要是心思灵巧之人，都已经能预感到，天泉城马上要大变天了。
    有些机警之人，已经开始连夜逃离天泉城，想远远避开这个即将风起云涌的大旋涡。
    几百官兵围住了城主府，这是赵聪的命令，因为他深知，这里是天泉城权力中心的象征，一定不能乱。
    这些官兵虽然看似把城主府围得像个铁桶，但若是楚十三想进去，他们其实跟木头没有太大区别。
    可是他刚准备飞进去的时候，一个脸蛋小小的姑娘挡住了他。
    杨衣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天泉城，她拉住了楚十三，二人来到一个僻静处。
    “你早就到了？”楚十三有些疑惑的问。
    因为地方本就是杨衣衣约好的，既然她早就到了，为了不过来找自己。
    杨衣衣道：“今天刚到，我去找证据了！”
    楚十三问：“证据就在天泉城？”
    杨衣衣：“是！”
    楚十三奇怪的问：“既然证据就在这里，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走？”
    杨衣衣叹了口气，“我没想到你能这么快！决定这么仓促，我以为你总还有些事要处理。”
    她的话很有道理，也想得很周到，无论谁要往塞外走一遭，总不能说走就走。
    楚十三又问：“现在证据找到了？”
    杨衣衣神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没有！”但马上她又道：“他本来就在城主府，但是现在已经不见了！”
    楚十三更加疑惑了，“杨姑娘这话什么意思，在下怎么听不太明白。”
    杨衣衣道：“我刚见过他们，并约好了时间，谁知道刚出来寻你，等回来的时候，就发现赵大头就已经死了，而文主事也不知去了哪里。”
    楚十三道：“你的意思是证据其实是一个人，他就是文主事，你让他住在赵大头的城主府，而且已经约好了时间，只等着见我。”
    “是这样的，但我没想到他下手这么快，这么狠，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杨衣衣神色有些黯然。
    “你说的他是谁？杨佑？”
    杨衣衣眼中满是恨意，“当然是他！除了他还有谁敢这么做。”
    楚十三想了想，淡淡的道：“如果我是他的话，直接把你杀了岂不是更方便！”
    他又想起了玉如意的话，雇佣她的金主，要杀掉所有与杨衣衣接触过的人，假如金主就是杨佑的话，赵大头的死就很合理了。
    但是却有了另一个问题，为什么杨佑不直接杀了杨衣衣，这样不是更加省事方便得多。
    杨佑当然不是傻子，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
    楚十三现在想知道的，就是杨佑这么做理由。
    杨衣衣当然也明白他的意思，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美眸中已经有泪花闪动。
    她低下头，悲伤的道：“或许他已经不想杀我，他现在只是想让我明白，没有任何人能逃出他的掌控，他之所以这么做，也许只是想让我绝望！”
    听到这话，楚十三沉默了。
    杨衣衣的话虽然很主观，但并不是毫无道理，楚十三就曾见过这样的人。
    当一个人的权力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仅仅杀掉一个背叛他的人，有时候就会变得毫无乐趣。
    只有在其掌控的牢笼之下，不停给人一点生机，然后再毁灭，如此循环，直到看着那人慢慢绝望而死。就像是老鹰抓小鸡的游戏，这样才能使他那变态的心理，得到一丝丝莫名的满足。
    杨佑是那样的人吗？
    楚十三不清楚，他现在最想知道的，其实只是杨佑到底是不是真的绑架了宁馨，是不是真的有一株冰莲絮。
    杨衣衣现在很伤心，因为文主事不见了，意味着就没有了人证，就算文主事对她说过一些杨佑的秘密，那也变成了她的一面之词，根本不会有人相信她。
    千辛万苦才找到楚十三，好不容易说服他到了天泉城，然而到了最后一刻，一切的努力却都成了泡影。
    这样的结果，别说只是一个姑娘，即便是一名深沉稳重的智士，只怕也是难以接受。
    楚十三并没有劝解，他本就不擅长做这样的事情，更怕女孩子哭，尤其是漂亮的姑娘。
    所以他只好站在那里，把自己当成一根木头，直到姑娘的抽泣慢慢止住。
    “我还是会去沙洲的！如果杨佑真的如你所说，我可以逮捕他！”楚十三缓缓道。
    他并没有说出自己真实的目的，算是给了这姑娘一种心理上的安慰。
    “真的！”杨衣衣惊喜的问。
    楚十三点点头，“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杨姑娘如果知道的话，还请不吝赐教。”
    “你说吧！只要我知道的，我全都告诉你！”杨衣衣连忙说，好像生怕他会反悔似的。
    “你和赵大头很熟悉吗？为什么会让文主事住到他那里？”楚十三问。
    杨衣衣摇头，“我们并不熟，但我知道，他是杨佑的死对头，所以当我说要告发杨佑，让他保护文主事的时候，他很快就欣然答应了。”
    听到这话，楚十三顿时又疑惑了，忍不住问道：“杨佑是堂堂的关内侯，说是一方霸主也不为过，赵大头不过区区一个天泉城的城主，他有什么资格做杨佑的对头呢？”
    杨衣衣道：“这你就不知道啦，赵大头是汉王的人，所以他并不惧怕杨佑。”
    她看了看楚十三，继续道：“在这条几千里的河套长廊，沙洲和天泉城，刚好是这条长廊的两端，他们也都是靠着对来往商人收取赋税，来获取财富。”
    “不过商人们要牟利，所收的赋税就自然不能太过分，否则这些人宁肯走那些危险的荒芜之地，也不会经过这两座城，所以双方因为各自的利益，经常会有矛盾，只是赵大头有汉王的庇护，杨佑也无何奈何。”
    杨衣衣知道的事情看来还真不少，这倒让楚十三颇感意外，她看上去并不像一个久在深闺，初涉江湖的大小姐。
    杨佑靠着这些赋税，蓄养着手下数万精锐骑兵，汉王也因此积累了巨量财富，看来这条商道，确实是繁荣如斯！
    楚十三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汉王府被易歌盗走的东西，会不会也和这条商道有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