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红楼提出的这个问题，萧无痕还从未想过，应该说是还来不及考虑。
十七皇子的车轿是今日才发现的，就在她东市的辖区，但还没有等她过去，那个地方就已经被影卫封锁，连她都进不去。
地点在通化门与延平门之间，旁边是渭河，距离城墙只有百余丈，而城墙之外，就是藏污纳垢的阎罗鬼城。
没有有人知道，十七皇子的车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连日的大雪，已经覆盖了所有的痕迹，楚红楼并没有去现场，这种事情自有韦傲然他们在处理。
二人沿着渭河，在风雪中并肩而行。
“如果不是真的神迹的话，那我们那晚所看到的情景，又该怎么解释！”萧无痕不解的问。
楚红楼叹息道：“许多事情，在不明白真相之前，总是无法解释，甚至会披上一层神奇的外衣，若一旦明白其原理，就会觉得再简单不过。”
他看了看不远处的渭河，有人正在奋力的凿冰取水，冰层很厚，也很结实，看得出来，那妇人想要凿穿冰层，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没想到渭河也结冰了！”楚红楼有些突兀的说道。
“啊！”萧无痕一愣，“应该是这两天的事吧！连绵不绝的大雪天气，就算是圣江也冰冻，何况是这小小渭河。”
楚红楼的话题，突然从案件转到渭河冰面，让萧无痕有些转不过弯，不过还是很配合的回答了他的话。
但楚红楼却只说了这么一句，像是不经意间的一个插曲，就再次回归案情。
“几个月前，在沙洲城的时候，我碰到了一位西方的魔法师，他可以随心所欲的控制水火土木这些元素。与人决战之时，可以让地上突然出现一个大坑，也可以凭空长出藤条，突然把人缠住。如此神奇的术法，在遇见他之前，我同样也觉得不可思议。”
萧无痕若有所思，吃惊的说道：“你的意思是说，那晚发生在朱雀大街的神迹，其实也是有人用了类似魔法的手段，故意设计好的？”
楚红楼摇头苦笑，无奈的道：“对方具体用的什么手段，目前我还想不明白。不过现在的京都，各方势力蠢蠢欲动，自然少不了奇人异士。正如上次在西都查案时，就碰到一种可以完全操控人，使之变成杀戮机器的傀儡术，说到底，其实是一种虫术，其原理，估计和南方苗疆的蛊术差不多。”
这件由红衣女鬼案引出的谋反大案，萧无痕自然是已经听说过，其中大部分细节，均已记录在红衣卫的档案房。
但现在听楚红楼提起这件事，她的娇躯依旧微微一顿，不知是不是案情太过骇人。
风雪中，她单薄的身形，看起来显得有些落寞。
“难道这看似繁华的大夏京都，马上就要在各方势力的角逐中，再度生起大乱么？”
萧无痕的情绪有些低落，像是在留恋这盛世的繁华。
楚红楼笑道：“兴盛到了极致，在其阴影处，总是暗藏危机，本就是世间常理，萧大美人莫非也开始忧国忧民啦！”
对于楚红楼的玩笑话，萧无痕并没有回应，只是默默无言，显得心事重重。
半晌，她才再一次说道：“楚、楚神捕，你这次来找我，应该，不仅仅是叙旧这么简单吧？”
不知为何，面对突然改变了身份的楚红楼，她似乎有些不适应，说话也拘谨了许多，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才好。
反而是楚红楼，在面对众多绝色美女时，唯独在萧无痕面前，显得十分轻松，这种无法言说的感觉，甚至连宁馨也比不了。
“其实我是想过来问问，之前让你帮我调查阎罗鬼城的事，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楚红楼捧起一坯雪，在手里紧握成一个雪球，侧起身子，右手一甩，雪球顿时飘过渭河的冰面，一直滑到了对岸。
他继续道：“没想到你竟是凤凰神迹的目击者，倒是给了我意外的惊喜，一时就忘了问起这件事。”
听到这话，萧无痕抿着嘴，心中莫名的有一点失落，不过想起自己的身份，长舒了一口气，似是一种释然。
“哦！原来是这事啊！”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融化成蒙蒙的雾气。
“这几个月来，我一直在暗暗调查，也仔细查看了红衣卫内部的卷宗，但依旧没有发现太多有用的线索。不过，我根据陆轲的行迹档案，还真查到了一个可疑的人。”
楚红楼来之前，并没有抱太大希望，他自己同样也看过神捕门的案卷，并没有阎罗殿的详细信息，就算是有一些，也大多是各种语焉不详。
他来见萧无痕，也许就是像陈妮妮说的那样，就是想来见见。
没想到萧无痕给了他意外之喜，竟通过调查陆轲，发现了线索。
当日击杀陆轲之前，楚红楼就想从他口里得到一些信息，比如是谁给了他那本补天神术的邪书，还有他的巨量财富究竟去了哪里。
不过当时因为他的大意，被陆轲找到机会自杀了，这些秘密也就随着他的死亡，再也得不到真相。
“你查到了什么？”楚红楼问道。
“牡丹花仙裙下死，纵使做鬼也风流。你有没有听过这句话？”
“当然听过！”
这位牡丹花仙，当然就是艳冠京都的牡丹仙子，连续五年，夺得京都第一名妓的称号，成就了史无前例的美名。
听雨阁也因为她的存在，被人誉为天下第一的青楼。
楚红楼有些不解，难道这位艳名远播的名妓，竟也与阎罗殿有关。
萧无痕道：“我在调查陆轲发现，他几乎没有出入青楼的记录，但偏偏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一次听雨阁。”
楚红楼实在想不到，堂堂的红衣卫副指挥使的行踪，居然也会有人记录，而只是副千户的萧无痕，竟然能够看到这样的卷宗。
这种事情，看上去并不正常。
不过想到她和叶继欢可能存在的某种联系，心中也就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