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红楼语气看似轻松，其实对于这次极北之行，他心中还是颇为忐忑。
    亡灵渊那种传说中的禁地，传闻连宗师进去，也是凶险万分，稍有不慎，就可能陨落其中，他当然不可能真正有十足的把握。
    小莲闻言，本还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出声，最后还是惆怅的低下头，看着下面湖中摇曳的水草。
    半晌，她才语气幽幽，期期艾艾的问：“从亡灵渊回来后，公子还有什么打算？”
    楚红楼没有直接回答，“我喜欢无拘无束，在江湖上过着漂泊的日子，那种纵情江湖，对酒长歌的日子，是我最想过的生活。”
    小莲轻轻“哦”一声，喃喃道：“漂泊吗？”
    有些人像是天生的浪子，总喜欢浪迹江湖。
    从小莲的语气，楚红楼闻到了淡淡失望的味道，大多数女人都希望有个固定的家，对于她们来说，家才是可以依靠的温暖港湾。
    小莲当然就是这样的女人，越是没有经历过家的温暖，越深爱那种温暖的感觉。
    她很小就失去了家，很小就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温暖。
    楚红楼心中，不由有些淡淡的歉疚，像他的这样的人，似乎注定很难给女人一个安定而温暖的家。
    轻轻叹了口气，他指着不远处落在树枝上的鱼鹰，“你看那鸟儿日复一日，每天清早起来觅食，晚上早早回窝里睡觉，时而翔飞，时而鸣唱，你知道它们在想什么吗？”
    小莲扬起头，有些诧异的看着他，显然不知他到底想说什么，只好摇摇头。
    “哈哈！傻瓜，鸟儿当然不会说话，它们只是在过自己的日子罢了。那鱼儿快活的在水中游走，鸟儿自由的在天空翔飞，在这旷阔的天地间，它们好似能自由自在的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无论是寻找食物，还是在天空展翅翱翔，都是一种快乐。”
    “可是谁又知道，其实那鱼儿或许想去更远的江海，鸟儿或许向往更高更远的天际，但它们最终宁愿困守在这个地方，只因它们已经习惯了这里的安逸，惧怕那遥远未知凶险。”
    小莲望着楚红楼，眼中一片茫然，显然无法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还不等他解释，湖中突然传来一阵阵汩汩的声响，紧接着无数泡沫，从平静的湖面直往上涌。
    楚红楼大惊，难道运气这么背，自己刚想过火山喷发的事情，这湖底的火山就真的要喷发啦！
    若真是这种天地之威，就算他武功再高，只怕也没有任何用处。
    但马上他又镇定了下来，发现这水面动静似乎远远达不到火山喷发的地步，泡沫翻涌的区域，仅仅限于那一处湖面。
    过了顿饭功夫，翻涌的湖面渐渐再次平静，泡沫消失之后，那片湖面似乎飘荡着什么东西。
    相隔数百丈，那东西又大部分藏于水下， 即使楚红楼极目远眺，也无法看清楚到底是什么。
    这么远的距离，就算他轻功再好，也不可能横跨过去，只好强忍着好奇心，站在岸边观望。
    湖面的翻涌虽然停止，但余波仍未停歇，时不时荡起一圈圈波纹，就这样，那些漂在湖面的东西，慢慢被荡向了岸边。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小莲惊呼道：“公子，快看！那水里漂的，好像是人！”
    楚红楼点点头，早在小莲惊呼之前，那东西离他们还有百来丈许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出了不对劲。
    只不过他难以理解的是，为什么湖面会突然气泡翻涌，接着就出现这么多具尸体。
    又过了顿饭功夫，尸体终于被推到离岸只有二三十丈，只是此时水波已彻底停止，再也无法推动这些尸体。
    楚红楼目光一凝，从地上捡起几段枯木，手一扬，这些枯木渐次射向水面。
    在小莲惊讶的目光中，他已经凌空飞起，一直飞至离岸十余丈的湖面，接着又在刚刚抛在水中的枯木上一点，立刻又激射而上，往前飞出数丈，如此反复数次，终于到了那些尸体旁边。
    他的脚尖在一具尸体上点了一下，那具尸体顿时如离弦之箭，飞快射向岸边，借这一下的反推，他再次跃起，如法炮制，将所有尸体纷纷推向了湖岸。
    楚红楼动作快如闪电，整个过程，也不过片刻功夫，等小莲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他已经再次飞身上岸。
    小莲眼中满是崇拜之意，这是她第一次看楚红楼展示如此惊世骇俗的轻功，简直已经超乎了她的想象。
    直到他回到岸上，小莲才跳起来，鼓掌叫好。
    楚红楼将尸体悉数丢到岸边草丛，尸体总共有十五具，全都是表面浮肿，惨白如纸，看着就有些瘆人。
    虽然这些尸体的脸部肿胀得厉害，但经过仔细辨认之后，楚红楼还是认出了几个人。
    澹台世家的一名长老赫然就在其中，当年他常年护卫在澹台明月左右，楚红楼就见过他几次，甚至还一起喝过酒。
    另外还有几人，也是澹台世家的高手，身份比之长老也不遑多让，都是澹台世家的核心成员。
    其他人无法靠面目辨认，但有两人，楚红楼根据他们的遗物，也勉强认了出来，应该是北境摩尼教的高手。
    至于剩下的那些尸体，个个服饰特异，一看就是异族人，像是来自海外的高手。
    楚红楼又仔细检查了他们死亡的原因，得到一个惊人的结论，这些海外高手和摩尼教的两人，竟都是死于澹台世家的武功之下。
    很显然，这些人是被澹台世家的人所杀。
    从结果来看，战斗显然非常激烈，双方都死了不少高手。
    这个发现让楚红楼大为不解，澹台世家在北境属于庞然大物的存在，自从和天魔教结盟之后，实力更上一层楼，非常恐怖。
    在北境武林中，几乎难以找到与之匹敌的存在。
    摩尼教在北境的势力很大，但与澹台世家和天魔教比起来，还是稍逊一筹，他们又怎么会联合这些异族人，与澹台世家展开大战。
    即便是没有亲眼目睹，楚红楼也能感受到战况的惨烈，否则以澹台世家的实力，不可能有如此多长老级高手死去。
    他对澹台世家有一定了解，凡是长老级的高手，武功至少到了九品初期，放眼江湖，都已经算是真正的大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