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侯爵静谧而笑,缓缓道:“上官夫人你可知道为何孤王要奉上你为一品诰命夫人吗?”
司徒夫人跪地低头,不敢贸然面圣,这头摇得跟不浪鼓一般。
上官侯爵微笑,一针见血,说到了司徒勋的痛楚:“那是因为司徒夫人你教子有方,若没有司徒夫人,哪里会有今时今日的司徒兰侯爵呢?我说的对吧?二位司徒大人——”
此话一出,司徒勋脸色唰的一下白了。
而司徒兰倒是显得满面荣光,对主君封赏自己母亲的决意,不以为意,更显得理所应当。
司徒兰当即跪地,替母亲谢过上官侯爵——
“多谢主君盛名,司徒兰代家母谢过主君恩典,如此殊荣,只怕家母是要欢喜一阵子了。”
上官侯爵扯了扯嘴角,目光内敛,城府一笑道:“实至名归,百因皆有果——”
司徒兰连连磕了三个响头后,搀扶着老夫人站了起来。
而此时的司徒勋却怎么也都站不起来,一头冷汗溢溢,浑身都在颤抖。
上官侯爵虽然不动声色,却在轻描淡写下,刺骨话语,句句扎心。
司徒勋心中有鬼,毕竟当初他的三个儿子,一心辅佐的是上官诸侯,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看过自己的嫡长子,也从来没有真心待过司徒大夫人。
而大夫人这些年熬油一般的苦熬日子,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哪里会想到所有人口中的废柴公子,也会有今时今日的地位!
这一次,司徒大夫人当真是扬眉吐气,母凭子贵了!
所想,自己一个正房大夫人,天天被偏房指手画脚,呼来唤去,自己憋屈,却不敢反抗,这些年岁受来的窝囊气,终归是可以畅怀了。
一品诰命夫人,这是什么概念呢?
官宦命妇中最高级别的内宅夫人!!
日后,就算是脸司徒勋也不能够随随便便再对自己指手画脚,更别说那狗仗人势的二房姨太太!!!
一想到这里,司徒大夫人心头大快,喜极成泣。
司徒兰拂袖而上,帮着自己母亲擦拭眼泪——他最清楚自己的母亲这些年因为自己的缘故,受了多少委屈,也怪自己当初不争气,偏偏喜欢上了戏曲,官宦之事根本不放在心上,让母亲跟着自己一起在家中受气。
而现在不同,自己受主君赏识,连同自己母亲也受气庇佑福泽,这一品诰命夫人旨意下达,日后府中那些妖艳贱货的姨娘们,还敢欺辱了母亲不是?
司徒兰对于上官侯爵硬性赐婚的旨意却是有几分不满,可是这一道“一品诰命夫人”倒是合乎司徒兰的心意。
提拔了母亲,日后自己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这司徒府宅内大院,再也没有人可以给自己母亲冷眼了。
此时司徒兰态度大变,刚才还是对自己的主君,敢怒不敢言,一会功夫,便是感激涕零。
这就是上官侯爵的高明之处,虽是恼火这司徒兰的种种,钳制对方的同时,却也会考虑到对方方方面面的需求,打一个巴掌,再赏一个甜枣吃吃。
司徒兰揉着自己通红的脸,还得仰头逢迎笑意,高高兴兴道:“这枣真甜,谢主隆恩!”
看到这里,武明道目色略泛微光,上官侯爵的手段,他武明道尽收眼底,却也不以为意,这样的御下手段,似乎用得太多,武明道略见不鲜,不足为奇。
而现在,武明道则是把目光不经意间投向这众多舞姬中,个头最出挑的领舞者。
武明道早已经注意这个女子多时,这眼神的凝视,似乎有些格外的热烈,武玄月在一旁看得那叫一个恼火生气。
武明道举杯而上,眼中还在盯着北国的舞姬不放。
武玄月实在看不下去眼,一手抵拳,干咳了一声,有意提醒武明道注意下自己的言行。
武明道听罢,回神一愣,赶忙瞟了一眼自己心上人的脸色,顿时怔然,他暗自心道:我去!这下坏事了,惹到了祖宗,这陈年老醋若是打翻了,还有自己的好果子吃吗?
武明道赶忙回应尴尬一笑,只是这武玄月已然生气到眉梢,多一眼功夫都不愿搭理武明道。
到了这个境地,武明道自知到自己在劫难逃,自家的媳妇算是彻底醋到了,这解释也解释不清楚了。
武明道无奈,却还是要拘着性子,把这场好戏演完,武明道心虽慌,言辞依然得体,他没话找话,大概是为了引起武玄月的注意力。
武明道眼看司徒勋独自一个人,尴尬得跪在地上,站也不是,不战也不是,就被上官侯爵给晾在了那里,十分的难看。
武明道适才找了个由头,故装言笑道:“主君,这司徒大人本事,家中喜事连连,又是赐婚,又是加封大夫人为诰命夫人,这好事怎么都落在了司徒大人身上,我和东方大人倒成了陪客,还真是要恭贺司徒大人了~~是吧司徒首相大人?你老人家还不赶紧谢恩了去?”
武明道故意把这话说的醋意十足,上官侯爵自然明白其内含义。
听到此,司徒勋缓过神来,心中忐忑,一副卑微之态,再次伏地大拜,嘴中还不忘圣恩道:“谢主隆恩,谢主隆恩!!老朽替贱内和犬子谢过主君厚爱,司徒勋铭感五内,势必镂骨铭肌,对主君知恩报德。”
上官侯爵故装没有听到,继续与那武明道君臣调侃如常。
上官侯爵含笑道:“武爵爷这是在羡慕司徒大人吗?关乎赐婚,武爵爷若是希冀,孤王的众多妹妹,随君挑选,偏偏武爵爷又是一个清心寡欲的圣人,舍妹天大的本事,却打不开武公子的心房,倒是可惜了了~~”
武明道哈哈一笑道:“主君惯会玩笑,明道就是一个俗人,配不上金枝玉叶的公主们~~”
上官侯爵静谧笑意,眼神有意瞟了一眼堂下吓得不敢动弹的司徒勋,他心中虽是不待见司徒勋这老贼狗,却还是顾及着体面。
到此上官侯爵随手举手摆袖,免其跪拜之劳。
司徒勋适才缓缓起身,或许是内心太过慌张,这刚起身脚下踉跄,差点没有又摔了回去。
得亏司徒兰眼疾手快,一把手扶正自己了自己的父亲——
司徒兰关切道:“父亲小心!”
看到这里,司徒兰百感交集,心头越发不是滋味。
曾经自己最看不上眼的儿子,一度自己百般算计的儿子,却是自己最后的保命符……
呵呵~~还真是造化弄人,老天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
自己亏欠最多的儿子,到头来却是这个曾经逆子,扶了自己一把……
若是又重新来过的机会,或许……
或许……
而这个世道,哪里会有那么多的或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