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
单仁邪被人缴了官服,一生还算是干净整洁的球服上身,虽失了曾经官场的威风八面的气势,而这一生清素简装,在一行囚徒中,简直是鹤立鸡群。
这看门的狱卒也都知道单仁邪的身份,倒是不敢怠慢,专门给单仁邪找了一处干净的牢房,押解单仁邪。
单仁邪自打进了牢中,狱卒好吃好喝供着,只是这饭菜怎样送进去了,几乎未动,又被送了出来。
自打进入牢狱之后,单仁邪整个人状态就不怎么好,整日恍恍惚惚,失魂落魄,再加上几日水米未进,这脸上的颧骨越发的高耸起来,日渐憔悴。
狱卒也不敢问,听上面人说,是单大人气住了殿下,到底是怎么气着了,玄武殿的人口风十分紧,没有人可以套得出来半分。
但是这君臣之间的关系还真是有意思,既然都让这单仁邪入了大狱,青藏王竟然黑不提白不提,不给一个说法,到底降罪还是削官,都没有提及半分,就这么管着单仁邪。
单仁邪更是奇怪,他终日望着手中的胸穗发呆,时而仓皇大笑,时而忧郁失望,越发的不正常起来。
而单仁邪被关进的时日越久,外面的风言风语就越多。
或许是这件事情太过蹊跷了,或许是这件事情牵扯的人是鬼族的肱股之臣,好事之人之多,口舌之事更甚。
青藏王越是避而不谈,越是不发难不审问,别人的猜测越是古怪刁钻。
更有甚之,有传言之,单仁邪是给青藏王的宫嫔鬼混被青藏王当场捉奸,为了皇室颜面,青藏王憋着火,先将单仁邪缉拿在案,日后再想办法给他落一个罪名。
各种版本的传言沸沸扬扬,闹得人心惶惶,而青藏王此时倒是格外耐得住性子,甭管外面的舌头有多乱,他都不予理会,一直在等单仁邪主动向自己认错的机会。
青藏王是好脾气,玄武殿中的朝臣可不是一个个好脾气。
那些在朝政上与单仁邪向左之人,那些功绩不如单仁邪之人,都个个恨毒了单仁邪,恨不能趁着这个时机,将单仁邪除之后快,落井下石,煽风点火之事更浓。
青藏王本不只会朝中乱象,而真是个他惹恼了,随意捏来几个带头挑事朝臣的罪状公诸于世,并在朝堂之上,处以极刑,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这一系列动作下去,聪慧之人,知道青藏王是有意庇护单仁邪,两人之间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黏黏糊糊,也就没人敢在乱舌头地胡乱说话。
而就是青藏王肃清玄武宫中舌头的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让一个人有了惴惴不安的感觉——游离。
游离本想趁着这个时机,散播谣言,煽风点火,将青藏王的名胜牵扯其中,为的就是逼青藏王就范。
然而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青藏王为了庇护单仁邪,竟然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所谓名声,这般干净利落的动作,不伤及大雅,揪出出头挑事之人其他罪状,平息朝中群臣的流言蜚语。
青藏王越是这样包庇维护单仁邪,游离就越觉得心中不安。
要知道,当初了为了能够设计陷害单仁邪这个人,他可是什么招数都使了出来,无所不用其极,联合杨熙媛和单府的管家爷,来了一招里应外合,栽赃陷害,总算是把单仁邪给拉下了水。
好不容易,单仁邪惹怒青藏王入狱,这样的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若是哪一天青藏王心情好了,放了单仁邪,岂不是放虎归山留后患吗?
一想到这里,游离便觉得惊恐不安,做贼心虚。
好不容易,自己仕途上最大的政敌被自己绊倒了,若是到了最后紧要关头出了岔子,岂不是自己所有一切的设计阴谋,前功尽弃,倒给了那单仁邪的喘息的机会了。
而若是这一次单仁邪从牢中走出来了,势必会对自己记恨设防,想要再下手的话,只怕难于上青天。
想到这里,游离便心一横,一不做二不休!
就在青藏王肃清前朝重臣舌头的那一日,当晚夜里子时,游离手中拿着伪造提审令,带着手下几个心腹,来势汹汹冲进了地牢。
牛头马面看这来势,北镇抚司的统领大人驾到,手中拿着典狱司出具的提审令,两个狱卒长官连嗝都不敢打一下,便把那单仁邪提了出来,塞进审讯室间中。
王者审讯间中鬼火幽暗,十分恐怖,刑讯间最瞩目的不过是那十八般刑具——偌大的汤镬;刑罚台上大小不一的刀具、钩具、斧具;而平日所见的那些,绳索,火盆,烙铁这些刑具早已经不稀罕什么物件儿了。
游离意气奋发坐在了审讯堂之上,翘着二郎腿,一手端着茶盏,一手捏着盖子,装模作样的拨茶玩味。
他睥睨堂下,他虽然什么都看不多,但是听身边的副官小声形容此时的单仁邪早已经没了平日的英雄模样,面无死灰跪倒在地,两腮神仙,只怕是这些时日吃不好睡不好的结果。
听到这里,游离别提有多开心了,一想到自己的敌人,在自己的脚下摔倒,并且摔得毫无斗志可言,游离那叫一个舒爽。
他早就忘记了,要不是因为这个人,他根本没有出头之日!
游离将手中的茶杯递给了身边的副官,虚情假意道:“单大人,你这是怎么了?这才来地牢没几日?怎么这般消瘦憔悴了呢?”
单仁邪根本听不进去游离的话,与其说是听不进去,更确切地说是,他根本不想搭理这种一时得势的小人。
单仁邪暗自心道:自己虽是落势,但是也不至于让曾经巴结自己的小人提审自己,这简直是蹬鼻子上脸——游离之举已经显然,大概是已经等不及了要将自己除之后快了吧。
眼看单仁邪根本不理会游离,游离身边的副官又开始叫嚣,狐假虎威起来:“单大人,我家大人问你话呢!!你还以为你是曾经那个兵马大将军吗?还不赶紧给我家大人行礼问安,如实招来?”
单仁邪连头都抬一下,仍然保持沉默。
游离就知道单仁邪是硬骨头,不会那么轻易屈服,既然如此,不如就动点真格的试一试。
游离奸笑,慢条斯理道:“哎?你是怎么跟大人说话的呢?大人怎么会跟你这等小人讲理呢?张副官你是不是该改改你的狐假虎威的个性了呢?大人要好生伺候着,才能够跟你好好说话!怎么?伺候大人本事你不会吗?我需要我一个亚目之人教你吗?”
此话一出,张副官恍然大悟,当即转身奉拳领命道:“是!小的明白!你们几个还愣着干嘛呢?还不好生伺候着单大人?”
游离阴险一笑,缓缓张口道:“你小子明白不明白,我是不清楚,大人我眼睛不好使,你可不要欺我眼盲,欺上瞒下啊~~”
张副官放浪一笑,应声道:“放心大人!我们兄弟几个会好好伺候单大人,势必让他打心眼里愿意跟大人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