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愿?!”
尽管霍浒声音不大,但这如雷贯耳的恐怖名字,仍是吓了周围所有人一大跳。
“什么!?被烧死的是江愿!?那个狗日的邪教头子!?”
“他不是死灭洞里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霍副队你别吓我啊......”
谷雨更是被吓到应激,话都说不利索:“那那那个人死在这里,那...那我们呢?这难不成是个伪装成殆的灭洞?!”
“你们先别慌,我不是说江愿在这里。”霍浒赶紧安抚众人情绪:“只是有个人在这里用指甲抓出了这个名字,不代表什么的。”
众人凑过去仔细看,果然,这庇护坑内除了各种抓痕,还有不少歪七扭八的‘江愿’,从那断掉又接上的字迹能看出,这人写得异常痛苦。
莹子曦道:“会不会是江愿把他关在这里等死?这人出于仇恨,就不断在这里写仇人的名字?”
“对!这里是江愿惩罚异教徒的地方!肯定是这样!”
“确实,那邪教头子最爱干这种事。”
所有玩家一致同意了这个观点,就在这时,霍浒对着石坑对面的某人大喊:
“等等!无暇!你把鞭子放下!”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啪嗒!!”一声,苍葭恶狠狠地摔到庇护坑上,砸出了一道裂痕,权无暇跟江愿有深仇大恨,光是听见名字就恶心到不行。
“啐!老子听不得这狗天棒的名字,好鸡巴晦气。”他大大啐了一口,被仇恨唤醒了三分活力。
众人就着“江愿”二字议论纷纷,浮想联翩,阴谋论层出不穷,但他们万万想不到的是,此刻江愿本愿正站在他们的对面。
他没加入众人的大胆发言,正陷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自从在石坑里摸到自己名字后,他就像是被一只干枯老手捏紧了心脏,胸口一阵难受窒息,反胃,甚至有些眩晕。
绝对清醒的大脑,总让他能最快领悟事情的真相,可这些鲜血淋漓的残酷真相,又总是让他难过到满心愧疚。
有人被关在这里,用指甲抠挖我的名字,这不是仇恨,而是在期盼得到我的拯救......
可我没有出现...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我就是个卑劣的骗子......
余渡站在他身侧,低头垂目,将主人的反常状态尽收眼底。
“你没必要为过去的事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余渡语调平静,一如往常。但面对江愿,却又总会收敛郁色,多出几分温柔。
这句话点醒了江愿,他抬头,认真看着余渡那双漂亮紫瞳,道:“谢谢。”
余渡有些疑惑:?
“你的安慰对我起了效果。”
江愿嘴角勾勒出一个可爱的弧度:“你说的对,这全都是那混蛋邪神的错。”
余渡低头,两侧墨色青丝下垂,掩住了差点失控的情绪。他小声嘀咕道:
“跟我不用说谢谢。”
“好,下次不说啦。”
江愿打起精神,准备召集所有人再说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
“喂!你们快看,那边好像是在冒火了嘿!”
众人循声望去,果然看到地宫周围的各个入口处,正冒着滚滚黑烟,一簇一簇的炙热火光,自黑烟下绽放,越发明艳。
“嘶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地面一阵剧烈抖动,伴随着一道惨烈尖嚣,他们刚刚进地宫的那个洞口处,火焰暴涨,轰然喷出一条火龙,接着,一道熟悉的大长腿身影,自火焰中奔逃而出!
是蜘蛛圣母!她居然还活着?!
但也活不了几分钟了,她现在被火烧得浑身焦黑,只能从八腿长足勉强辨认身份,火焰在她巨大的身体上肆意蹂躏,熊熊燃烧,即便是在地上打滚也扑不灭。
濒死之际,她痛苦万分的一头撞上骨墙,彻底不动,死了。
可她死了,火却没灭,那白火飞快窜上骨墙,将那一堆堆白骨当成燃料,越烧越兴旺,眨眼间便燃起了一大片。
与此同时,越来越多之前没看到过的鬼怪,自其他入口跑出,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追赶,朝着高台奔逃而来!
这烈火肆意腾生,如附骨之蛆,点之即燃,在这样下去,很快就会烧到玩家们这边!
而这火焰本身也怪得很,焰心红到泛橙,最外围却是雪一般的白,亮到刺眼,像正午的烈日一样无法直视。
见了这火,霍副队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糟了,这是三昧真火!”
“啊?三妹儿真火?”
德风成员简直气笑了:“你们仁爱的人都是笨蛋吗!三昧真火都没听说过?这是天上的神火,一旦沾上,会烧到你魂飞魄散,连个屁都不剩!
这火之前在一个殆级游戏里出现过,那场游戏本来门都开了,结果有个玩家出门时太高兴,跑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破庙内供奉的一盏长明灯。
结果那灯上的豆粒火苗刚一落地,立刻点燃一大片,把那人当场烧死,他的同伙们拿各种道具去救,人没救到,反而把自己也点燃了!最后那场游戏的人全被烧死了,甚至连诡门也在现实里烧了三天三夜,最后是把门彻底烧没了,这火才停!”
经过对家的奋力讲解,黑西装这才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卧槽,这么恐怖!”
江愿走过来:“因为庇护坑开启,所以这游戏也进入了最后一个环节,准备开始炼丹了。”
“...三昧真火......炼丹炉?”霍浒突然反应过来:“等等?这难道是天庭那个炼丹炉?这门主难道是太上老君?”
“这我就不清楚了。”江愿说完,又接着道:
“没事,这炉子刚开,火一时半会儿烧不过来,在此之前,我还有最后一件事要确认,诸位稍安勿躁。”
郁生之前虽然有些跳脱到离谱,但在该靠谱的时候也一直很靠谱,玩家们都意识到他不是个普通钓鱼佬,便也安下心来听他讲话。
只有之前那个怀疑江愿的黑西装急道:“大师!我知道您有神通!但您能不能说快点,这火烧得挺旺的!”
“那我长话短说。”江愿笑道:
“是这样,我怀疑我们这行人中,有一个人是门主派来的帮手,是他一路引着我们进到这炼丹炉里,目的,就是要拿我们炼丹。”
原本以为经历过之前的大风大浪,已然不会再吃惊的众人,这下是真的被吓到头皮发麻了。
“啥子啊!?!!!还有内奸?!”
“这怎么可能?!玩家怎么可能帮门主?疯了吧!”
“是啊,这不可能,而且为什么要帮门主啊?杀了门主直接就能出门了,帮个锤子!”
“要是没有证据,我不会乱说。”江愿冷静道:“接下来我会问一个问题,所有人不要查手机,同时说出答案,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我也要答吗?”霍浒问,他们执行官可很少遇到被玩家盘查的情况。
江愿:“为了让大家放心,两位长官也一起吧。”
余渡无条件点头:“好。”
看着如此配合玩家工作的首席执行官,霍浒心里莫名想起一句俗语:泼出去的队长,嫁出去的水。
众人紧张的等待着江愿提问,互相之间不自觉隔开一段距离。
仁爱公会跟德风公会的人,隔着石坑站成了泾渭分明的两队,他们都自觉不是间谍,认定间谍必然是在对方团体中,就等着郁生的测谎题让间谍露出马脚了!
谁知江愿一张巧嘴上下启合,问出的问题却是-----
“今天是几月几号?”
众人傻眼,有些愣,这测谎题会不会有些过于简单?能测得出个什么?
“不就是三月三十一?要是过了十二点,那就是四月一号了。”一个黑西装道。
“什么四月一,你这狗间谍!”一个德风成员笑道:“现在是二月二十三号!!露出狐狸尾巴了吧你!”
“我记得是二月三号啊?明天就是立春了,你们怎么回事。”另一个德风成员皱眉道。
“哈?昨天是夫人生日啊?你们说什么呢?”
谁能想到,一个简单的时间问题,却能让玩家们七嘴八舌的吵起来。
尤其是德风玩家。
他们每个人给出的答案都不同,互相之间大相径庭,最早的都到年初去了。
玩家们很快都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渐渐安静下来,看着中间的德风成员们,神情古怪。
一个给出最早时间的德风成员都要哭了:“我....我说的是真的啊!我真的是二月初进来的,老高,我们昨天不是还一起喝酒吗?夫人的生日礼物还是我帮你挑的!”
“余队长,今天真的是一月二十号对吧!”
余渡淡淡道:“四月一日。”
他说完,点开手机时间,拿给这人看,明晃晃的四月一日愚人节,晃得这个男人眼晕:“骗人的吧?你们是在开什么愚人节玩笑对吧?!”
周围没人说话,其他德风玩家的脸色也不太好,心里一直隐隐藏着的不安越来越明显,一个可怕的预感油然而生。
江愿看出他们的害怕,缓缓道:“你们别急,我没有说报错日期的就是坏人。”
“那...那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的时间都不一样?难道这个诡洞能从不同时间线上拉人?”一个德风玩家嘴角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试图给出解释。
江愿看着他,给出了一个更为残酷的答案:
“因为你们早就死在了这里,死而不自知,甚至已经在这个游戏里轮回好几次了。”
“不....这不可能...”
这德风玩家脸色发白,难以置信的后退了几步:“你骗人,我..我....我..怎么可能是死人....?”
他颤抖着拿出了匕首,正在其他人以为他是要撕破脸皮杀人时,那匕首却是朝着他的手腕直直刺去!
他要在手上划个血口!好证明自己是个清清白白的活人!
白光一闪,眼看刀刃就要刺破手腕,江愿确是及时拉住了他,说道:“你现在还没死,你们只是被困在这里,暂时出不了游戏。”
“那是谁啊?是谁把我杀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是啊,我们跟他什么仇什么怨!我.…..”
“别急,他马上就会出来了。”江愿安抚性地拍了拍崩溃男人的背,随即起身,微微仰头,对虚空中的某个人喊道:
“我说过的,你有任何困难,我可以帮你,这句话对你永远都算数。”
周围没人应答,只有高台下方的三昧真火越烧越旺,被一阵微风吹得又高了一茬。
江愿又道:“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出来?”
场外的火焰已经快要烧到迷宫中心,数不清的鬼怪朝着高台奔来,跑得最快的一批已经在往上爬,可刚一靠近,便被高台下那些扭动的焦黑手脚抓了进去,一阵撕心裂肺的涌动后,成为了这些扭动手脚中的一员。
郁生是在跟谁说话?门主?还是那个间谍?
众人不明所以,只得屏息凝神,静静等待江愿口中的幕后凶手现身。
三昧真火烧得刺眼,热浪逼近,火光照在每个玩家的脸上,熬得他们额角渗出不少热汗,连呼吸都觉得烧心。莹子曦嘴角紧张得发干,甚至裂出细纹,吓得她赶紧拿出了唇釉补妆。
很快,就在所有人的紧张凝视中,一道熟悉的修长身影,迈着闲适步伐,逆着灼眼火光,从高台下缓缓走了上来。
来人浓眉星眼,软软的棕色短发,一身素雅的青灰唐装,任谁见了,都会夸他是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
他嘴角含笑,与众人刚见面时别无二致,只是因为立场的突变,平白生出了几分陌生与疏离。
江愿这辈子都不想看到他出现在自己的对立面。
“怎么会是.....?!”
仁爱公会的人惊骇万分,难以置信,德风公会的人却是下意识喜出望外,双方差距悬殊,只因这个背对白焰烈火的男人,正是几小时前刚陨落的.....!
“玉...玉斯年!?”
“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