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后,余渡收回灾幻,泡泡散开,一个鼻青脸肿的红毛小木偶,跪坐在地,泫然欲泣。
“就,我...我当时也不是故意丢下你们的,只是一着急就把肥云开走了。”
江愿的白鸮面具掀在脸侧,抱手冷冷问:“然后?”
“然后我一不小心开太快,被一群执法的天兵天将尾追查驾照,我想:哪儿能被这些游戏里的蠢蛋查?于是让张胖子一脚油门踩到底,跟他们飙云,最后还把他们全部撞翻了!!!”
他说到这里还有些得意,一抬头就看到两位大神依旧抱手,并没有夸他的意思,只得继续低头忏悔。
“再然后...肥云撞上了南天门柱子,我们就被天兵们追上了!我们跟几十个天兵大打出手,刚打赢,还休息着呢,就遇上了路过的天蓬总厨,被抓进了天膳房,说是要在蟠桃宴上多添几道菜。我是用隐身斗篷藏在云里,才躲过了一劫。”
江愿挑眉:“天蓬?你说的是西游记里的那个猪八戒?”
“是他,但他在这里好像还没下凡,猪头小厮们都叫他【天蓬总厨】。”
也就是说,现在玩家们之所以分得这么散,归根到底,全是蒋阿斗飙云的功劳。
江愿笑得皮笑肉不笑:“阿斗啊,你这样的人才,呆在人类阵营实在是屈才,如果以后邪神要招你过去,请务必跟他走。”
蒋阿斗天真道:“啊?为啥要我跟那糟老头子走?”
余渡冷冷道:“可以提高邪神的失败率。”
蒋意行这才反应过来,江愿又在讽刺他。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我刚才在这附近徘徊这么久,已经用竹蜻蜓,摸清这附近的情况了!只要你们听我的,肯定能把人全都救出来!”
江愿:“哦?那你说说。”
“这天膳房,就是天蓬的地盘,也是整个瑶池宝殿的总厨房,蟠桃会上要吃的饭菜全都是从这里送。”小木偶指向旁边的三层楼阁。
这房屋跟周围建筑差不多,都在金瓦上寄生着瘤肉,时不时掉下几块。
但与众不同的,是房顶上有一个巨大的粉红笑脸猪头招牌,猪脸上筋脉纵横,笑得猥琐惊悚,像廉价游乐园里的盗版摇摇乐玩具。它戴着粉红厨师帽,猪头下缠着一圈粉红蕾丝围脖,围脖上画满爱心,充满了诡异的粉红少女心。
小木偶捡起一根树枝,艰难的在地面上画起了天膳房的平面图。
“我们现在的位置是前门侧方,只要从这个狗洞钻进去,就能轻松进入天膳房,每隔一分钟左右,就会有一批猪头进出送食材,我们必须躲在侧面的人头灯后,那是它们的视线盲区。”
蒋意行说得详细又认真,显然已经摸排得相当清楚,只是听得江愿有些晕,打了个哈欠。
这时,围墙内传来了几声猪叫:“噗嗤...!!!这是!!?”
“呜呜!!”
红发小木偶警惕抬头:“什么动静?”
江愿蹲在地上,摆了摆手:“没事,你接着说,然后呢?”
“噢噢,然后我们就可以用一五一五的节奏,避开所有猪头的视线,绕过厨房,到达后院,他们都被关在后院的地下室里。”
“只是地下室前,守着两头野山猪屠夫,都在殆级以上,有些麻烦,但我们可以先引诱一只到这个侧方死角,悄悄打死以后,再处理另外一头,然后我们就可以去下去救人了。”
“只是下面我的竹蜻蜓探测不到......喂!你干嘛!!!”
黑鸦青年一把提起地上的小木偶,朝正门走去。
江愿戴好白鸮面具,道:“进去看看。”
蒋意行见他们要硬闯,立刻挣扎:“你...你们要做什么?!正门全是怪啊!!!我都说了钻狗洞才是最安全......”
然而没人理睬他的挣扎,江愿对余渡道:
“长官,刚才在月老那儿,我顿悟到了一个梵问新招,我演示给你看一下哦。”
余渡:“好。”
两人一偶站到天膳房门前,高达十几米的厚重朱门缓缓打开,一阵热腾腾的腥风,呼啸着吹到了进门的三人脸上。
门后,出现了两道巨型的野猪身影。
它们身形高大,一身虬结肌肉,浑厚鬃毛,满口畸形交错的冲天獠牙,手握满是缺口的八米砍刀,身上缝满刀疤,系着条沾满血肉的黑皮围裙,一看就很不好惹。
蒋意行心道不妙:糟了,是那两个守后院的殆级野山猪屠夫!!!
“江愿你作什么死......啊?!!”
他的话在看清门后场景时,戛然而止。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遍布各处紧紧缠绕、高挂着赤色蛛丝,似在天膳房内绽放的业火红莲。
天膳房静悄悄的,粉白袍猪头仙们的动作,全都定格在了最后一刻:或正在忙碌端菜、运食材,或正在打骂笨手笨脚的猪头,或正躲在一旁低头挨训,或正在厨房内切菜、烹饪。
“!!!!!!!!!!!!!!!”
见门口有人闯进,全都像看到来收猪头的死神一般,惊恐大脸上,猪眼圆睁,高翘大鼻紧张的上下起伏,抖出鼻液,可无济于事。
因为它们的嘴全被红线封住,身上的每一个关节,也都被捆缚,不再受自己控制。
红线一顿灵活抽拉,肥硕猪仙们傀儡般齐齐转身,对着三人,整整齐齐的跪下,接着就是一个毕恭毕敬的深鞠躬,看得蒋意行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啊,这.....我奶奶的腿儿呀...这就,结束了???”
江愿喜滋滋的对余渡道:“怎么样,好玩儿吧。”
看着满院红线傀儡,黑鸦面具之下,青年紫眸上浮起一丝羡色,但不知想到了什么,细长黑睫颤颤,很快就失落的垂了下去。
“很厉害。”玄羽过滤后的声响闷闷的。
“嘿嘿。”
江愿跳到余渡面前,用一根手指,挑起青年刀削般的锐利下巴,好让他看着自己,压低嗓音坏笑道:
“长官,你以后可千万别再惹我了,小心我用傀儡戏,把你绑起来玩儿哦。”
这话点亮了青年的缎发下的阴郁紫眸,黑鸦面具下的面颊上,浮起一丝绯红,难耐的咽下一口温凉涎液。
余渡点头应道:“嗯,悉听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