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一对蛇头缠金腕钏熠熠生辉,套在宋连荷的手腕上,飒爽有余,又不失妩媚。
“是真好啊。”
听到身后的赞叹声,宋连荷回过头。
银环漫不经心地走过来,环起手臂看过来,“鄂夫人待你不错。”
宋连荷可是还记得她拿石子丢自己那一下呢,看着她便皮笑肉不笑道:“哟,这不是环姐嘛!出来消食啊?”
银环瞥她一眼,扯扯唇角,然后大剌剌坐到她身边,“不是吧,这么记仇?”
宋连荷一听,当即撸起袖子,“来,要求也不高,你就让我弹一下!就一下,咱们就一笔勾销!”
“不是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啊?玩不起是不是?”
“你别躲啊!就弹一下!我保证很轻的!”
“别闹!宋连荷我警告你啊,我银环也不是好惹的……”
扫一眼树下两个女人,玄魅又懒洋洋闭上眼睛。
加一块最多六岁,不能再多了。
檐廊下,影卫捧着杏花糕,旁边是嗑着瓜子的达溪。
影卫啧啧两声:“长得嘛,是真挺漂亮,比翎王妃还好看!当真是”
达溪白他一眼:“庸俗!长得漂亮有什么用?王爷喜欢的还是翎王妃。”
说罢,两人对视一眼,又都幽幽叹口气。
你说王爷喜欢谁不好,偏要喜欢一个有夫之妇!
有夫之妇也就罢了,还是他侄媳!
侄媳就罢了,还极有可能是未来的太子妃!
这等罔顾纲常,皇室岂会容忍?
突然,玄魅自树上跳下,“翎王妃来了。”
影卫将手中半块糕点立即塞进嘴巴里:“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玄魅:“我去守在外面。”
影卫:“我去禀报主公!”
两人一左一右,对此应对十分娴熟。
达溪则去准备翎王妃平日喜爱的茶点。
不大一会,宋郗兰便遮遮掩掩地出现,披着黑色斗篷,径直走向书房。
“还真是胆大包天啊!”银环一边揉着额头,一边嗤笑:“堂堂王妃,还不是一样会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银环是吃过苦的,她既渴望跨越阶级,成为人上人,可恰恰也是仇视这种人的。
旁边的女子突然变得安静。
银环狐疑去看她,见她盯着周沧晏的书房,那点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她哼笑一声,道:“你劝我莫要驰高鹜远,你自己呢?”
宋连荷面不改色地看她,目光平静至极:“我不同。”
“还望不吝赐教。”
“我喜欢他。”
“……”
银环百无聊赖地调开视线,“还以为你有多聪明呢!但凡你说一句,你是为了金银财帛,我尚且还能高看几眼。”
情爱这种东西,最无益处了。
宋连荷竟颇为认同地颔首,“说得一点没错。”
银环侧头瞥她,似笑非笑的,“你这人,倒是有趣。”
宋连荷刻意不去关注书房那边,岔开话题问:“他们就要离开了,届时鄂锦堂也会随他们一起,你呢?做何打算?”
“周沧晏许诺会护我,我自是要跟着。”
银环说得理直气壮,这可是她用自己的保护符换来的!
宋连荷点头:“也好,跟着他不失为一条出路。”
银环又看她:“你呢?”
“我……”
宋连荷又萎靡下去。
“周君临恐怕不会放我走的。”
银环倏尔轻笑了声,“翎王还真是有趣,放着自己的王妃不管,反倒盯着你这么个外人!”
宋连荷也是无奈叹气。
唉,这是嫌头上的帽子颜色不够绿啊!
她又去看书房,不见宋郗兰出来,顿时有些坐不住了。
如今看来,倒是她的头顶有点绿了!!
宋连荷腾地起身,银环同一时一把拽住她,“活腻了?”
“没错!”
眼睁睁地看着别的女人蹬鼻子上脸,这么憋屈地活着,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宋连荷甩开她的手就大步走过去。
银环摇了摇头,已尽人事,剩下的,看造化。
宋连荷踩着重重的步伐来到书房门外,影卫守在那儿,看到她后愣一下,“宋大夫来此做甚?”
她刚要说话,门刚好在此时推开。
周沧晏和宋郗兰站在门内。
宋连荷气得死死瞪着周沧晏,控诉的眼神跟看渣男无异!
紧接着又去瞪宋郗兰,后者隐隐勾起一个得意挑衅的笑。
如今的她,重回女主路线,不论是男主还是反派,都是她的掌中物!
周沧晏的眉不易觉察地皱了下,随后视线越过她,扭头对宋郗兰说:“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还不等宋郗兰说话,宋连荷就急了,“不行!”
周沧晏的视线冷冷地扫过她,“连个人都拦不住,自领二十军棍!”
影卫眼神一凛,随即单膝跪地:“属下领罚!”
宋连荷要死气了!
这是给她下马威呢吧?
宋郗兰则是温柔一笑:“那便有劳殿下了。”
她并不怕周君临会知晓,因为通过这段日子的接触观察,她知道周沧晏做事极有稳妥,尤其是待她的一颗心,纯粹到令人忍不住动容。
他若开这个口,那便不会让她添麻烦。
所以,宋郗兰便开心地应了下。
尤其是看到对面宋连荷震惊又受伤的表情,她更是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慰!
宋连荷站在原地,看着周沧晏护送宋郗兰离开,突然朝他的背影喊道:“你会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你会后悔今日如此待我的!”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檐廊尽头,宋连荷才蹲下来,脸颊埋进膝盖中。
你会后悔的……
真的,你会后悔的。
就像她之前说过的那样,若周沧晏有一日记得,一定会恨透了他自己!
这一点她很笃定。
可是……他若再也记不起来呢?
这里本来就是小说的世界,如今一切不过是被导入正轨剧情,他很有可能彻底忘记她!
宋连荷搂紧自己,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她不敢去想这个结果。
待周沧晏返回时,守在门口的人换成了玄魅。
周沧晏径直走进书房。
推开门时,他顿下脚步,眉头拢了拢,口吻不耐:“人呢?”
“走了。”
玄魅抬眸看向主公,破天荒地补充一句:“是哭着走的。”
周沧晏眉头拧紧,进去后,砰地摔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