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升轻笑了一声,那笑声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嘲讽。
“可怕的事情就在这里,让我给你念段顺口溜你就明白了。”
他清了清嗓子,低声吟诵起来。
“明阳有个土皇帝,此人名叫罗晓明;白宫深处藏龙卧,却非美国总统府。华兴建筑映朝阳,万兴煤矿掘地金;权钱交易如家常,百姓心里暗自惊。”
陆江河闻言,眉头微皱,显然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但心中的震惊难以掩饰。
“这顺口溜虽糙,但是却很说明问题啊,这个罗晓明,我倒是有点小瞧他了。”
“没错,华兴建筑和万兴煤矿,表面上看去风马牛不相及,实则是罗晓明一手遮天的两块重要版图。”
陈晓升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锐利。
“这些建筑和矿产的背后,也许隐藏着无数的暗箱操作和灰色交易,但证据难寻,大家也只能私下里议论议论。”
陆江河沉默片刻,突然问:“白宫之说,有什么依据?”
陈晓升摇摇头,语气神秘。
“真正的白宫什么样,我也没见过。但这传言流传已久,说是罗晓明在郊外秘密修建的一座豪宅,豪华程度堪比白宫。”
“至于是不是真的,谁也没亲眼见过,只是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秘密、豪宅、权势,这些元素加在一起,的确能激发人们无限的遐想。”
陆江河沉吟道,“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我们虽不能仅凭传言行事,但也得留心查证,看看这背后是否真有猫腻。”
“县长高见。”陈晓升点头赞许。
“其实,要我说,罗晓明这人最厉害的,倒不是他的权势或者财富,而是他的手段。他总能巧妙地躲在幕后,把一切都做得滴水不漏。”
陆江河点了点头,“就他这藏拙的手段,竟然连我都瞒过了,足以说明此人心机深沉。”
陈晓升也赞同地点了点头。“你说得不错,而且还有件事和这个罗晓明息息相关。”
陆江河眉头微蹙,显出一丝好奇,“哦?什么事?”
陈晓升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明阳的营商环境您也看到了,其实造成明阳营商环境不好的,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
“是什么原因?”陆江河问道。
陈晓升轻轻咽下一口水,目光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缓缓开口。
“前年,有位来自南方经济特区的富商,被明阳得天独厚的地形环境所吸引,萌生了在此投资建设乡村民宿的念头。”
“起初,一切似乎都进展顺利,这位富商信心满满,准备在这片土地上挥洒他的商业宏图。然而,就在项目进入关键审批阶段时,意外发生了。”
陆江河闻言,眼神一凛,眉宇间透出一股凌厉之色,冷哼了一声,似乎已预感到故事背后的波折与阴暗。
“继续。”他淡淡地说,声音里夹杂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陈晓升看了一眼陆江河,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继续说道。
“没错,这位富商显然是拜错了庙门。他试图以正常途径推进项目,却不想这里的水,比他想象中要深得多。”
“一些关键部门的门槛,成了他无法逾越的天堑。资料送进去,就如同石沉大海,杳无音信。甚至有几次,明明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却总因为这样那样的‘技术性问题’被卡住。”
“这些所谓的技术性问题,不用猜也知道是哪些人的手笔。”陆江河冷笑道,显然对这样的官场手段并不陌生。
“正是。”陈晓升点头附和,“背后的手,十有八九与罗晓明脱不了干系。他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在暗中操控。”
“那这么说,你们泽滨物流在明阳落脚,倒是拜对了庙门了?”陆江河语气中带着一丝问询。
陈晓升点点头,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是啊,听说蒋总有往这边发展的想法之后,我可是费了不少心思。”
说着陈晓升伸出五根手指。
陆江河挑了挑眉,“五万?”
“不,是五十万。”陈晓升摇了摇头,脸色有些苍白。
“果然。”陆江河冷哼一声,对这样的数字并不感到意外。
“但这五十万还只是个开始吧?”陆江河问道,眼里带着深思。
“没错,”陈晓升苦笑道,“这只是敲门砖,后续还有更多层出不穷的费用。不过,总算是打通了一些关键的关节,我们这才得以在明阳扎下根来。”
“看来你的背后也有高人指点。”陆江河淡淡地说,目光扫过陈晓升的神情。
“高人谈不上,只是我帮蒋总找了一些之前老朋友帮忙。”陈晓升谦虚地说道。
陆江河端起桌上的橙汁,轻轻地抿了一口,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
“陈晓升,这五十万的敲门砖,你从中吃了多少回扣呢?”
他的声音平和得仿佛是在讨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却让陈晓升心头猛然一紧。
陈晓升一惊,脸上闪过一抹错愕,随即恢复了镇定,勉强挤出一丝苦笑。
“陆县长,您这话说的,我与蒋总可是一见如故,彼此间信任深厚,我怎会做出这样不地道的事情来。”
陆江河闻言,嘴角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哈哈,瞧我这张嘴,你不要紧张,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这年头,能者多劳,多劳多得,挣钱的手段多了去了,即便真有点儿回扣,那也是你的本事。”
“我跟你们蒋总从小一起长大,我了解他,他那个人精明得很,又重情重义,有些事情他选择不细究,并非毫不知情,而是更看重的是结果与情谊。”
“话说到这儿,我想你也该懂了,你也是个聪明人,咱们点到为止,不多说。”
说完,陆江河起身,衣摆轻轻掠过椅面,带起一阵细微的响动。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
“陈先生,感谢您提供的一些信息,十分有用。时间不早,我该回去了。”
陈晓升闻言,连忙站起身来,脸上带着几分意外。
“陆县长这么快就要走?不留下来吃过饭再走?这儿虽然简陋,但还是有些家常小菜能招待您的。”
陆江河笑了笑语气之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陈先生的好意心领了,但我们这些体制内的人,和寻常人毕竟不一样。受人一点好处,都得想方设法地还回去,免得落下人情,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陈先生,还请您体谅一下吧。”
说罢,陆江河向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