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无尺和净虚两人在背后授意,贾芹接连两天,都是赢得盆满钵满。
尤其是第二天,贾芹眼看着净虚她们竟然还敢让自己赢,干脆押了几把大的,一下子就赢了上百两的银子。
这两日合计下来,竟也赢了有二三百两银子了,贾芹心里开心的同时,也觉得净虚她们有点可笑,这不是赶着给他送银子吗?
这第三日一到,净虚有点坐不住了,毕竟输给贾芹的银子,可都是她自掏腰包拿出来的。
在她看来,赔了二三百两银子已经够多了,不能再赔下去了。
当即便找到了无尺,询问:
“老秃驴,差不多了吧?该让他吐回来一点了,我都拿了二百多两出来了。”
无尺则显得老神在在:
“别急,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更别说,这些银子最终还会回到你手中的,怕什么。”
净虚却有些不乐意了:
“不行,再赔下去,我可舍不得,要赔银子,该你赔了。”
说话间,盯着无尺:
“我可知道,你这老秃驴这些年贪了不少香火香油钱,你可别装作没钱!”
无尺面露几分无奈,摊了摊手:
“既然你不敢赔,那只好我来赔了,今日就让他再赢最后一天,明天开始,他前面赢多少,就得乖乖地还多少回来!”
净虚听得一阵心跳,不由问道:
“你打算赔他多少啊?”
无尺伸出一个手指头。
净虚猜道:“一千两?”
见无尺点头,净虚深吸一口气:
“没看出来啊,你这老秃驴这些年,不声不响,竟然贪了这么多银子了!”
无尺撇了撇嘴:
“老贫尼,你少来,别人不知,我还不知你?”
“前年你给京兆府府尹小舅子做媒,一下子就净得五百两,这事我可清楚。”
一听无尺说起这件事情,净虚脸色微变,迟疑好一会,紧皱眉头,倒起了苦水来:
“别说了,当时为这事,我吓得几天都没睡着觉,只要想到那张金哥悬梁自尽,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说这死丫头是不是傻?那守备之子有什么好的?偏就认定了他?那京兆府府尹的小舅子,可是有名的李衙内,嫁给李衙内不比嫁给小小的守备儿子强?”
“本来我都走通琏二奶奶的路子了,都已经全部说妥了,谁知这丫头如此烈性,说什么一女不嫁二夫,寻了个空隙,巴巴地悬梁自尽了。”
说到最后,净虚也是唏嘘不已。
无尺却道:
“那又怎样?反正你得了媒钱,她死就死了呗。”
净虚不满啐道:
“你不知道,自那之后,这李衙内就赖上了我,说我收了他给的媒钱,结果事没办成,缠着让我给他再寻一人来。”
无尺抹了抹脸,回道:
“那就给他找一个,你那馒头庵里,不时有女子来还愿祈福,还怕寻不着?”
净虚苦着脸道:
“若是这么简单也就罢了,这李衙内自己长得不怎么样,偏生喜欢极为俏丽好看的。”
“水月庵里,虽也有不少闺阁小姐来祈福还愿,可这李衙内,左看右看都不满意,拖到如今也没看中过一人。”
无尺听后,叹了叹气:
“这些富贵公子,眼光这么高,你可有的受了。”
净虚也跟着长叹短嘘,一时无言。
过了不知多久,有小和尚来通禀:
“师父,赌台开起来了!”
无尺惊醒了过来,叫了两个和尚进来,从里屋的床底下,抬出一箱子,又道:
“将这一箱银子交给庄台,告诉她,就说按照前两日的规矩,贾芹赢多少就赔多少,赔光了,再来回我。”
两个和尚毕恭毕敬地应承,抬着箱子就走了。
净虚突然眼皮子跳了跳,看着无尺问道:
“老秃驴,咱们会不会又上贾芹这小子的当了?我怎么总觉得不对劲呢?”
无尺听得吓了一跳,随后斥责道:
“你这老贫尼,瞎说什么呢,我可让人紧盯着这小子的,他的一举一动,我都清楚。”
“这小子如今是赢红了眼,根本就是一个赌徒,怎么可能骗得了我?”
净虚皱了皱眉头:
“我心里总归不安,咱们不如亲自去看看?眼见为实,也免得提心吊胆。”
“倘若发觉这小子耍诈,咱们正可以提前收网,免得钱财皆空啊!”
无尺听得眼皮直跳,思索一会后,同意了:“好,那就亲自去看看!”
于是两人一同往水月庵而来,这水月庵因为馒头蒸得好吃,故而又得了一个‘馒头庵’的诨名。
离铁槛寺不过一百步左右的距离,无尺和净虚两人走得快,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来到了设了赌台的净室外头。
透过窗子,可看到里面的景况。
因担心贾芹使诈骗他们,所以无尺和净虚两人,都拉长脖子,斜着脑袋往里面探。
这无尺肥头大耳,根本看不到脖子,就如一根圆柱子一般倾斜着,显得颇为滑稽。
二人仔细得盯着里面的贾芹,只见贾芹满脸涨红,时而振臂高呼,时而拿着刚赢的钱手舞足蹈,活脱脱一个赢了钱的赌徒形象。
眼看着贾芹如此之态,二人长松一口气,又听无尺耻笑:
“我说什么来着?都说不用担心,这小子一看就是个沉迷赌钱的种,这下亲眼所见,你可安心了?”
净虚讪讪一笑:
“我也是因为此前他罚跪我三个小尼姑,担心他再耍诈嘛,现在眼见为实,我自然可安心了。”
说完,二人再盯着看了看,确定贾芹没有作假骗人后,这才一起离开。
他们刚离开,在赌台前的贾芹突然往外头看了一眼,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清澈明亮的眼中,闪过一丝冷酷神色。
须臾,又恢复了原样,大声呼喊:
“再来再来,这次我押三百两的小!”
一听贾芹竟然一次要押三百两,周围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对于这些和尚尼姑来说,三百两绝对是大数目了。
不过,很快众人纷纷情绪高涨,大声起哄,台间气氛极为热烈。
……
翌日。
“什么?!小芹四爷病了?”
拂尘院门口,无尺和净虚两人,如同见鬼一般,看着贾芹的小厮义东,很是不可置信。
义东则面不改色地回道:
“是的,我们爷连着赌了三天,赢了不少钱,回来后兴奋得没怎么穿衣,一时染了风寒,不便见你们。”
净虚和无尺听得愣住了,两人此时的神情,极为诡异,看不出是悲还是喜,一时间两人竟然也不知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