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贾芹的吩咐,李大槐带人上门,将傅试给抓了起来,并且告知他犯了何事。
傅试满心惊骇,此前,谢氏跟他说,收了那对金麒麟不是什么好事,他还不以为然,甚至呵斥了谢氏一番。
直到此时,他才明白自己到底犯了多大的错误。
万万没想到,田昱竟然是北狄探子收买的人,那些麻布竟是卖给北狄的物资,这可是重罪。
心乱如麻的傅试,只觉得自己一下子从云层跌入了地狱中,原本还因升官而沾沾自喜,甚至于,觉得自己已经算是个人物了。
岂料,祸从天降,眼下这事,就算不砍头,革职是必然的。
他苦心挣扎这么久,不惜通过‘卖’妹妹,而得以升官,最终却得了这么一个结果,让他极为不甘心。
呆呆地坐在牢房里,一坐就是一整天,以往的事情,一幕幕都出现出现在了他脑海中。
直到贾芹上门来提亲,并且拿着条约告诉他,只要将傅秋芳嫁给贾芹,贾芹就可以让他升官。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后面升官的事情,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傅试自言自语:
“我不升官了…再也不升官了…放我回去,放我走…我宁愿什么都没做过…”
外边看守的狱卒见状,忙查看他的状况,说了几句没效果后,便立即上报。
很快,贾芹就来到这牢房前。
傅试目光逐渐聚集在了贾芹身上,片刻后,猛然冲到栅栏前:
“贾芹…妹夫…救救我,我不要升官了,你只要放我离开就好,你不是兰访寺的官吗?肯定可以放我走的对吗?”
贾芹眉头轻皱:
“内兄,你应该知道,你所犯之事有多大,且不说兰访寺不是我说了算,即便是我说了算,我也不敢放你,眼下这事直达天听了的!”
“皇上没下旨意,谁敢乱来?”
这话一出,傅试就如同一个卸了气的皮球,向后倾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目光呆滞,浑身发抖,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这让贾芹眉头皱得更紧了,吩咐人将牢房打开,押着傅试出来,换了一间普通的房子。
傅试被扶着坐在椅子上,贾芹挥手让人退下,又低声安抚:
“好了,内兄,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你不必着急,你只是从犯,真正的主犯已经被革职了。”
“还有,这件事情,涉及到府尹范大人,有人诬告他,故而,在这些事情结果出来之前,你应该都是安全的。”
“先在这里待上几日,待结果出来,我会来告诉你的。”
傅试见自己出了牢房,顿时心安不少,又听贾芹这番话,如何还不明白,当即跪下,给贾芹磕头:
“多谢妹夫关照,不…是贾大人,罪人多谢贾大人…”
明悟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的傅试,这时心态已经彻底改变了,以前他总嫌弃自己不过一个通判,总想着要往上升。
而此时,他却只想着,自己能够活命就行,也彻底明白,像他这样的人,根本就坐不稳更高的位置,能当个通判已经是他最好的结果了。
心里既愧疚又害怕,还有些后悔,早知如此,他宁愿安安稳稳当个通判,至少安稳无事,而且京府通判多少还有点地位,别人见了他,也得称呼一声傅大人。
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傅试知道,自己眼下最后的靠山,就是贾芹。
因此,彻底摒弃掉以前对贾芹的偏见,为了活命,不惜放下身段,给贾芹磕头,向他求助。
而傅试并不知道,他能落得如此下场,一半缘故都是因为贾芹的谋划。
另一半的缘故,是因为他骄傲自大,贪心不足。
然而,在贾芹看来,虽然有他谋划的缘故,可傅试能落得这般下场,全部都是因为傅试自己作的。
即便没有他的谋划,以傅试这样的心性,迟早有一天会出事。
故而,贾芹心里并无心理负担,反而觉得自己是在帮傅试。
见傅试态度大变,便明白,这次事情,总算是让傅试有所悔改了,伸手将他搀扶起来,又说道:
“我也不敢保证,皇上会对你做什么,但可以替你说说情,尽量替你斡旋一二。”
傅试眼中出现了感激的泪花,紧紧抓住贾芹的手臂:
“多谢…多谢贾大人,此前是我对贾大人您多有得罪,没想到,您却能在这个时候,不计前嫌帮我,我真是无以为报。”
“我也不奢求什么了,只望自己能够保住一条命就行。”
贾芹听了,知道他算是彻底改变了态度,便微微一笑:
“内兄,你太言重了,既然我和秋芳定下了婚事,那咱们就是一家人,有道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放心,这件事情,我定全力替内兄去斡旋。”
这话一出,傅试满脸羞愧:
“多谢……此前都是我有眼无珠,不识贾……妹夫你这样有出息能干的人,还多为鄙弃,现在想想真是羞煞我也。”
“现在我才明白,贾家大老爷那话的意思,你能看上舍妹,真是我们一家子的福气!”
贾芹原本是不爱听别人吹捧自己的,也谨记不能骄傲自满,可这话从傅试口中说出来,由不得他自觉骄傲和开心。
毕竟此前,傅试对他的态度,他可是记得很清楚,高高在上,并且扬言,绝不会将傅秋芳嫁给他。
而此时,傅试态度大变,还说出了这样的话来,这种大反转的感觉,恐怕也只有贾芹自己才能深刻体会。
这也是他认下傅试这个内兄的缘故,既然要正大光明地娶傅秋芳入门,贾芹还是不想和傅家的关系闹得太僵,外人会因此说闲话。
而且傅秋芳心里多半也会留下疙瘩,一辈子难以消除。
眼下傅试态度大变,自然是再好不过的结果。
也让贾芹长松一口气,看着傅试轻道:
“内兄还请在这里安心等待,除了不能离开这里外,做什么都不限制,每日三餐,会有人送来。”
傅试感动得抹了抹眼,他知道,自己一个罪犯能够得到这样的待遇,一切都是贾芹的关照,忙不迭地向贾芹答谢感激。
贾芹又向他请示:
“内兄,你被抓了,想必大嫂十分担心,我想着去府上报个信,也好让她安心,你看如何?”
换做此前,傅试肯定不会答应,而此时,他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