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白惊讶地看向忽然出现的女子，有那么一瞬他没有认出她是谁来，恍惚间他眼前掠过了一幕错落的画面。
    白金色的水晶大殿，女子同样站在他的身前注视着他，金色六翼飘然，红唇笑意浅浅。
    “师姐，你怎么也在这里？”
    凌白拿稳那本书，将脑海里骤然闪现的画面暂时抛除。
    “比起我为什么在这里，我更好奇你为什么傻呆呆地站在门口呢。”寒若若清艳的面庞如芙蓉出水，红色校服收腰的设计衬得腰线如水一般柔美。
    “来看会儿书，结果发现我的权限不够。”
    凌白无奈地说，谁知道史莱克在藏书阁二层弄了个魂导门禁，像他这种新生连进去的资格都不具备。
    “想进去吗？”
    寒若若侧头，凌白注意到那略微摇晃的银色耳坠，以及从未见过的有些精灵古怪意味的笑容。
    “来都来了。”
    凌白张口就是经典名句。
    寒若若瞬间被说服：“好像也对，来都来了，不进去看看多可惜啊。走，师姐带你！”
    寒若若在魂导门禁上刷过自己的校徽，随即传来了那悦耳的声音：
    “寒若若同学，您拥有内院藏书阁红级阅读权限，欢迎进入二层禁书区域进行借阅与研究。温馨提示，每一页纸张都属于全大陆的珍贵财产，请爱惜、保护该区域中一切书籍。”
    寒若若推开了沉重的梨花木大门，一股沧桑而古老历史感扑面而来，二层纯木的装潢为两人脸上润出一丝深褐色的木质感。
    “这个声音……”
    凌白若有所悟道：“是师姐你的？”
    “答对，但是没奖励。”寒若若开了个小玩笑，“以前二层禁书区有老师专门负责，直到魂导系开发出门禁系统，藏书阁变成无人看管区域。
    学院里大多数学员只在乎实战，与拟态修炼区和斗魂场相比，藏书阁是大家最不愿意来的地方，录语音时学院能找到的人也就是我了。”
    寒若若道：“我始终觉得书籍记录着前人的经验和他们给予后人的祝福，无论普通人或者魂师，都应当学而不已，阖棺乃止。但每每提到这里我都能从他们的脸上看到轻蔑，我很不喜欢。我已经很久没在藏书阁看到别人了，除了小师弟你。”
    寒若若的眼睛闪动着光彩，她先前给凌白介绍内院的路上，便有意无意地希望凌白多来藏书阁坐坐，凌白并未让她失望。
    “读书学问，开心明目利于行。”凌白越过寒若若一个身位，走向一排排木质书架，“我读过的书虽不如师姐一般浩瀚，可我会坚持读下去。”
    寒若若愣了下，晶润的美眸弯起迷人的喜悦弧度：“如果每个人都像小师弟你一样，我相信学院弟子发展一定会更全面。”
    “师姐，读书强求不来的。”
    凌白浏览着各個书名，一边随口回道。
    “是呢，连乐萱都扛不住，她以前还劝过我，魂师该学习的知识在史莱克外院基本学完了。身为内院学员，我们更应该专注于提升魂力，醉心于实战。”
    寒若若走在凌白对面，两人相隔一排书架，书籍的缝隙中透着他们斑驳的影子。
    “大师姐有些武断了，书里有许多值得魂师仔细研究的东西，外院六年远远不够让我们了解整个魂师界。”凌白坦然道。
    前世十二年没把数学二字学明白的人大有所在，区区外院六年没道理能教会学员魂师该了解的一切。
    寒若若掩嘴一笑：“这个你只能跟我说，出去之后不许乱讲，万一让乐萱知道就不好了。”
    “好，听师姐的。”
    凌白从书架中抽出一本纯黑色的书籍，厚度堪比五本新华字典合订，他在二层找了个靠窗位置坐下。
    不同于凌白只取一瓢饮，寒若若手里捧着一叠书，堆垒一起甚至超过了她的脑袋，她坐在凌白对面，将“书楼”放置身旁，发出“duang”的一声闷响。
    闷响过后，藏书阁陷入长久的静谧，他们都是聪明人，懂得给彼此留白的艺术。
    窗外的阳光洒在两人的头发上，耀眼的像是金子似的，让人想起名贵的绸缎。
    不知过了多久，凌白微微直了直发酸的脊背，目光落在对面的寒若若上，她依然沉浸在书中，玉手撑着雪白的下颌。
    从凌白的角度能看到女子欣长的脖颈和锁骨，团团白粉色好似彩描的牡丹，几根捣乱贴在上面的发丝如同花蕊，青色的经络沿着花朵向下扎根，去往衣物更深的地方。
    图书馆，上午，阳光，学姐……
    他突然没来由地想着，如果放在前世大学，大概会是一对情侣最初生情的地方吧。
    凌白笑了笑，继续翻动书页。
    过了几分钟，寒若若抬手拦了一下垂落鼻尖的发丝，视线随之抬起，对面少年白皙干净的脸庞俊美得不讲道理，破碎的阳光落在他金色的眼睛里，温暖而沉静。
    半晌，见凌白仍然停留在那一页，寒若若忍不住轻声道：“小师弟，有什么地方看不懂吗？要不要我来看看？”
    “嗯？”
    凌白抬起头，一双金色眼眸对上了寒若若关切的目光，他想了想，点点头合上书本，寒若若因此看到了黑色书籍封面上的六个大字。
    《大陆邪魂师传》。
    寒若若柳眉微蹙，大陆邪魂师传记载着万年来诸多邪魂师的生平，包括他们曾做过的天谴人怒之事，史莱克学院收藏它是为了让学员明白邪魂师的邪恶与恐怖，培养他们此生与邪魂师为敌的正义感。
    “小师弟，你是……哪里有问题吗？”寒若若迟疑道。
    大陆邪魂师传相当于人物传记，并非什么难以理解的大部头书，凌白不至于看不懂。
    “师姐，我们与所有邪魂师都是敌人，对吗？”
    “当然了！”
    寒若若语气坚决，她入学内院多年，执行监察任务时曾遭遇过邪魂师，见识过邪魂师残忍与狠毒后，她不会对任何邪魂师抱有怜悯之心。
    “那么师姐……”
    凌白拍了拍那本黑色书籍，开口道：
    “如果换作你觉醒了邪武魂，你会怎么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