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粘稠。
房门外，老曹的声音严肃冰冷。
方远点头道：“是。”
说罢，迅速扣上外衣的扣子，来到杜安几人居住的通铺，直接推门而入。
“所有人，起床！帮里有大事！”
一声呼喝，惊醒了正在歇息的几人。
“方哥，什么事啊……”
有人睡眼朦胧，从床上爬起来。
“别问，立刻起来，跟我走。”
杜安几人见方远面色严肃，立刻反应过来，匆匆穿好衣物，跟着方远走出房舍，随即见到了站在院中的老曹。
方远快步走到老曹身边。
“曹哥，和我一块住的只有这几人，我手下还有几个帮中老人是在东边住的。”
“没事，其他住所都有帮中老人去喊了。”
老曹转过身，向着院子外走去。
“走吧。”
方远几人立刻紧随其后。
街道上，一片漆黑静谧。
四周居住着的百姓早已陷入沉眠。
北街帮夜里喊所有帮众出来，只怕是要打算动手了。
是要针对虎头帮？
方远脑海中浮现了这个猜测。
老曹似乎猜到了方远心中会有所猜测，也没回头，而是主动解释道：
“想必你也猜到了，今夜喊你们出来，就是为了夜袭虎头帮。”
方远听完，心中微动。
在这北街帮中待了将近两个月，他也大致了解了北街帮和虎头帮的矛盾来源。
五年前，天南城郡守突然暴毙，整个天南无人管辖，人心浮动。
直到半年之后，新的郡守才姗姗来迟。
然而这新来的郡守在天南毫无根基，更是个来混日子的，丝毫不理政事。
于是天南自上而下，一片混乱。
城中诸多帮派，也从中诞生。
北街帮帮主高川，是云州北境山林中人。
五年前来到天南，以炼皮圆满的武道修为，和一手大成的伏虎刀法，名扬天南城北，在柳北街创立了北街帮。
而虎头帮帮主冯虎，则是天南城当地地痞，五年前还是炼皮大成，绰号虎爷。
这高川冯虎两人，一個使的是伏虎刀法，寓意“伏虎”，而一个自称虎爷，当从名号上就相冲。
加上一个在柳北街，一个在柳红街，相邻不过数里，于是矛盾日渐深邃。
直到两年前，冯虎也突破炼皮圆满，凭借本地人的人脉，势力日渐壮大之后，两个帮派的冲突也摆在了明面上。
前些日子，虎头帮突然偷袭北街帮，两个帮派火并了一场。
北街帮措手不及，死了好些帮众，柳北街外的几家铺子全部失手……
这就是两个帮派的渊源了。
但在方远看来，两个帮派的实力其实是差不多的。
帮主都是炼皮圆满，帮中都有两三个炼皮大成，和七八个炼皮小成的好手，甚至虎头帮的好手还要多一些。
这种情况下，北街帮哪怕偷袭，也未必能占得了多大的便宜。
不过……
方远心中思忖。
北街帮隐忍两月，突然暴动，必然不是小打小闹，帮中只怕还有后手。
“曹哥，咱们这回，是要彻底灭了虎头帮吗？”
方远瞧着前头快步前行的老曹，开口询问道。
“嗯。”
老曹应了一声，回头看了他一眼，想了想，笑道：
“都到如今这关头，也没必要瞒着你了，前两日帮主成功突破到了炼筋小成，此刻正是灭了这虎头帮的大好时机。”
方远心中恍然。
原来如此，北街帮这两月之所以毫无动静，就是因为帮主高川即将突破炼筋小成。
等到高川突破，便是覆灭这虎头帮最佳时机。
“伏虎刀法练的怎么样了？”
老曹突然询问道。
“才刚刚熟练，距离小成还有一段距离。”方远回道。
“嗯。”
老曹点了点头，心中并不意外。
练武天赋和刀法天赋是两回事。
看来这小子的刀法天赋一般，估计难以对付经验老道的同境好手。
老曹心中琢磨着，开口说道：
“虎头帮的驻地不小，若是打起来，只怕会散得很开。你才刚刚踏入炼皮小成，待会进攻，你就跟在帮主和我身边。”
方远微微一愣，立刻反应过来。
这是担心我待会儿遭遇虎头帮的炼皮小成，不是对手，所以把我放到身边，好关照一二。
但我现在是炼皮大成啊……
就算经验和技巧不如那些老手，但凭借纯粹的境界碾压，也足以碾死寻常的炼皮小成武了……
方远心中琢磨了一下。
自己突破炼皮大成的消息，也并无必要瞒着。
待会儿打起来，自己也瞒不住，不如提前和老曹说了。
想到这里方远开口说道：“曹哥，其实我已经突破炼皮大成了。”
“嗯……嗯？”
老曹应完才察觉到问题所在，前行的脚步一顿。
他惊愕的转过头，向着方远看了过来。
“炼皮大成？”
老曹仔细的打量着方远，从头到脚好好看了一遍。
这几日忙活着筹备对付虎头帮的事情，他倒是有段时间未曾见过方远了。
刚才在黑夜中看不清楚，如今仔细看来，方远的确跟之前有所不同。
精神抖擞，身躯挺拔如老松，一呼一吸之间，气血滚滚如同江河，果真是踏入了炼皮大成！
“好小子……”
老曹口中低声嘀咕道。
“你这小子该不会是哪个门阀世家的私生子吧，天资这般好么？”
回过神来，他知晓眼下不是谈这个的时间。
老曹转过身，继续向前走去，一边说道：
“那行，你既然已踏入炼皮大成，倒是不必再跟着我和帮主了。”
“待会厮杀起来的时候，你自己看情况决定吧。”
方远点了点头：“是。”
此后，两人不再言语，带着身后的几人匆匆前往街口。
……
片刻之后，几人来到街口处。
此时，柳北街街口的几座院子里，已经汇聚了几十道人影。
帮主高川，几个头领，还有一个方远并不熟悉的四当家胡胜。
高川此刻穿着一身黑色衣物，腰间别着一把古朴长刀，全身肌肉鼓胀，气势无比雄浑，仿佛一尊狰狞巨兽。
和一月之前，方远在堂口中见到的那个豪爽大汉，完全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