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板上。
    方远提起地上的头颅，略微打量一番。
    此时，这头颅脸上的表情还带着一抹扭曲的惊恐，有些油腻发胖的脸庞沾满了鲜血。
    果然是这虎头帮的三当家席甘。
    虽然未曾见过这人，但是北街帮堂口中，可是贴着虎头帮帮主以及几个当家的画像。
    他自然是认得的。
    方远面色微微古怪。
    说实话，他来这船板上守株待兔，本来就只是来碰碰运气。
    能蹲到大鱼最好，若是蹲不到，抓点小鱼也不错。
    却没想到，居然还真的蹲到了这虎头帮的一号当家。
    此行可以说是收获颇丰。
    方远随手扯下这席甘尸体上的衣服，将这头颅包裹起来。
    看了一眼远方虎头帮堂口的情况。
    此时远方的喊杀声逐渐减弱，熊熊火光也有暗淡的趋势。
    应该是已经有人在灭火了。
    看来，今夜覆灭虎头帮一事已经到了尾声。
    他们已经在这船上等了许久，也没必要再继续蹲下去了。
    方远向着身后的杜安几人随意开口。
    “走吧，可以回去了。”
    ……
    一路穿过街巷，来到虎头帮的那一片院落中。
    此时天光依旧有些黯淡。
    四周都是烧焦和血迹，空地上蹲着一排虎头帮帮众，被绳子绑住了手脚。
    随处可见北街帮汉子在这些院落中游走，搜刮着里头值钱的东西。
    “方头领。”
    几个北街帮汉子喜滋滋的从一座院子里走出来，手里还提着几串铜板。
    见到方远，下意识藏了藏手中的铜钱，有些尴尬的拱了拱手。
    帮里没说抢到的东西是否要上交，帮众打算私藏也很正常。
    “嗯。”
    方远朝他点了点头，无视了他手中的铜钱，继续向前走去。
    如今，方远在帮中担任头领，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帮中汉子，也大多都认得他这个年轻的头领。
    一路穿过众人，方远走进了虎头帮堂口，而杜安几人，则暂时留在外面。
    此时，整座堂口显得有些支离破碎，如同一座废墟。
    墙柱摧折，地砖开裂，地上横陈着一具具尸体。
    足以见得今夜这堂口中的厮杀有多么激烈。
    老曹站在在堂口大厅中间，指挥着帮众做事。
    如今这虎头帮彻底覆灭，那其中的产业，也包括这堂口，自然都归属北街帮。
    原先不是自己的，随意破坏自然无所谓。
    如今归自己了，则要好好珍惜。
    “那边那个小心点搬，别磕到了，那金丝楠木桌很贵的！”
    老曹大声嚷嚷着，精神十分振奋，丝毫看不出刚刚才与虎头帮厮杀了一整夜。
    方远径直走了过去。
    “曹哥。”
    老曹听到声音，转过头来。
    “你到哪去了，怎么一整夜都没见到你人，我还担心你该不会阴沟里翻船……”
    方远笑了笑，提了提手中正在滴血的包裹。
    “我琢磨着虎头帮肯定会有人想逃走，所以绕到柳安河那边去堵人了。”
    老曹微微一愣。
    其实在之前策划偷袭虎头帮时，老曹就有考虑过派一批人，前往虎头帮后方进行埋伏。
    但实在是抽不出人手。
    两個帮派的实力其实相差无几。
    北街帮唯一的优势便是帮主高川，但高川毕竟只是一人，分身乏术。
    若是再抽调人手埋伏，北街帮只怕会多死上很多人。
    所以老曹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却没想到，还是方远替他完成了这个想法。
    老曹视线微微下移，注意到了方远手中带血的包裹。
    “这是……”
    方远径直打开包裹，露出了里头的一个人头。
    “我在柳安河边，正好堵到了虎头帮的三当家，席甘。”
    老曹看着面前这熟悉的头颅，微微一愣，半响反应过来。
    “杀的好！他娘的，这杂碎挨我一刀，还他娘跑的贼快，帮里十几个汉子追他，都没追到！”
    “老子还以为就这么把他放跑了，还是你小子厉害啊，这就把他给弄死了！”
    老曹这时想到什么，用力拍了拍方远的肩膀，笑道：
    “行啊，以后，可就得叫你五当家了。”
    这时。
    堂口外走进一个高大的身影，此刻浑身杀气，面色阴沉，仿佛随时可能爆发。
    正是帮主高川。
    老曹见状，先迎了过去。
    “帮主。”
    高川一开口，便径直骂道：“他娘的，追了半夜，还是被那冯虎跑了！”
    老曹微微一愣：“这是为何？”
    高川回道：“那冯虎躲进东市里了。”
    东市？
    一旁听着的方远顿时想起之前，从杜安口中得知的见闻。
    如今在这天南城中，有两个最繁华的集市。
    名为“东市”和“西市”。
    分别被天南城中最强大的两个帮派，“七星帮”和“金鹞帮”所管控。
    这两个帮派，听闻其中甚至有炼筋大成的高手，势力庞大，占据了城中大片繁华的区域。
    而按照七星帮的规矩，东市内，是不允许进行任何的厮杀搏斗的。
    违令者剁手剁脚，绝不姑息。
    高川如今才刚刚踏入炼筋小成，若是和那七星帮正面对上，只怕也讨不了好。
    而那冯虎眼下钻进了东市，高川自然拿他没什么办法。
    老曹听完这话，诧异道：“东市夜里不是关闭的吗？”
    按照规矩，两个集市在入夜之后都是不允许进出的。
    高双皱着眉说道：“不知他是走了谁的门路，跑到东市外头，寻了里头一个管家似的人物，然后便进去了。”
    老曹微微一愣：“他能和七星帮扯上关系？”
    高川摇了摇头：“他冯虎要是能和七星帮有渊源，哪还至于和我们斗的有来有回，估计是东市里的哪个商户。”
    东市里，自然不止七星帮一个势力，还存在着许多商家大户。
    老曹有些遗憾，说道：“那确实是没啥法子，只能让他逃了。”
    高川忍不住骂了一声：“他娘的，虎头帮三个当家给跑了两个，只怕是后患无穷。”
    毕竟，北街帮人和地都在这里。
    一个炼皮大成的席甘，一个炼皮圆满的冯虎，若是一门心思想要针对北街帮，只怕后续还有诸多麻烦。
    老曹微微一愣，开口笑道：
    “那我这倒是有个好消息，那逃跑的虎头帮三当家，已经被宰了。”
    “哦？”
    高川听闻，阴沉的面色顿时缓和了不少。
    “是帮中哪位兄弟？”
    老曹笑着伸手，指了指身后的方远。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