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夜空的死寂。
    冯虎倒在地上，一条右腿血流如注。
    剧烈的痛苦刺激着他的神经，他不可思议的扭过头，看向身后的方远。
    刚刚这小子，施展出的刀法，他再熟悉不过了。
    那是北街帮帮主高川的成名绝技，伏虎刀法！
    “你……刀法大成？！”
    方远此刻全身隆起，手持刀刃的手臂鼓胀了一圈，气血如同汪洋般在经脉涌动，使得持刀的右手上空，蒸腾起一缕缕水雾。
    这番动静，也吸引来了场上其他人的注意。
    老曹掀开面前弥漫的石灰粉，愕然看着倒在地上的冯虎，以及他身旁的一条右腿。
    高川一刀砍在冯龙的左臂上，径直将其砍断。
    随即听到一旁的动静。
    他侧过头来，瞳孔猛地一缩，眼中闪过一抹愕然。
    单单是看到方远挥刀的动作，他便已经能判断出，
    方远已经踏入了伏虎刀法大成的境界！
    冯虎回过神，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想要继续逃亡。
    方远一步过去，抬手挥刀！
    “噗！”
    一条左腿在空中打着转儿，混着鲜血一同落地！
    “啊！！！”
    嘈杂的动静惊醒了四周沉睡的流民，无数人从帐篷中探出头来，疑惑的望着这里。
    发现是在厮杀之后，慌忙逃窜。
    ……
    几息之后。
    冯龙也彻底支撑不住，被高川斩断双臂，倒在地上，痛苦哀嚎。
    随后几个汉子上前搜罗两人所在的帐篷。
    搜出了一把小半人高的钢铁弓弩。
    “这是……”
    高川微微一愣，
    “神臂弩？”
    南齐中，有不少军中贩子贩卖军中兵器。
    他自然是认得这价值高昂的神臂弩。
    这玩意儿，足以轻易射杀炼筋小成的高手，
    以高川刚刚踏入炼筋的实力，若是被这弩箭以暗中偷袭，只怕是性命堪忧！
    想到这里，高川心中不禁冒出一丝冷汗。
    “他娘的，怪不得这二人，皆是炼皮圆满，便敢来天南城寻我的麻烦，原来是因为这神臂弩！”
    “差点完蛋！”
    他随即看向方远，有些感慨。
    “今日还要多谢阿远了，若非你提前揪出了这两人，等他们布置完毕，我只怕难逃一死。”
    方远笑道：“我也只是运气好罢了。”
    此时地上的冯虎，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是眼前这北街帮的五当家发现的自己。
    他努力挣扎着抬起头，看向方远，脸上满是痛苦和扭曲。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方远平静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而高川则眼中浮现凶光。
    这和自己斗了这么多年的老对头，终于倒在自己面前。
    他上前几步，一脚抬起，猛地踩在冯虎两腿中央。
    凄厉的惨叫声再次响起。
    高川摆了摆手。
    “走，把这两人带回去。”
    随后。
    北街帮中的十来个好手，迅速上前，用绳子绑住着冯龙、冯虎二人，带回帮中审问。
    ……
    北街帮堂口。
    帮里有专门进行刑讯逼供的汉子，倒也不必亲自动手。
    惨叫声接连不断的从后头的库房中响起。
    片刻之后，
    前去审讯的汉子便带来了消息。
    几人很快便得知，
    那冯龙是冯虎的堂兄弟，同时是一处荒野山寨的头领。
    而既然知晓这山寨的存在，北街帮自然要前去斩草除根。
    第二日。
    北街帮即刻便带人出城，一路穿过荒山，找到了那山寨。
    没了冯龙坐镇，这山寨也不过土鸡瓦狗，轻易的便被北街帮覆灭，从中搜出了几千两的银子和不少财宝兵刃。
    还有一门名叫《青羽功》的轻功法门。
    看见这轻功法门，方远几人才明白，那冯虎为何这么能跑。
    而令几人感到意外的是，
    他们还从这山寨的地牢中，搜到了一个天水楼的管事。
    一问才知道，原来是两月之前，天水楼往天南城送了一批货物，被这冯龙给劫了。
    冯龙杀了商队中的其他人，只留下这管事，关了起来。
    ……
    北街帮堂口。
    几个当家审视着这带回来的天水楼管事。
    眼前这天水楼管事衣着破败，身躯瘦弱，在地牢中待了两个月，如今陷入昏迷，将近奄奄一息。
    老曹看着眼前这人，琢磨道：“这人，该怎么处理？”
    其他的山寨中的山贼杀了也就杀了，但这是天水楼的人……
    方远思索了一下，说道：
    “前些日子我看到天水楼在东市发了一则悬赏告示，说的应该就是这事，赏银足有一千两。”
    “若是把这管事送回天水楼去，也许能拿到这赏银。”
    老曹琢磨道：“天水楼啊，这可是那永安郡主的产业，咱这种小身板得罪不起，还是把人送回去吧。”
    方远点了点头。
    杀了这管事也没什么好处，不如把人送回天水楼，还能得些赏银。
    高川随即说道：“阿远，你带几個人，把这管事送回去吧。”
    “好。”方远点了点头。
    说罢，招呼了几个帮众，把那管事带了下去。
    ……
    大厅中逐渐安静下来。
    高川、老曹默默看着方远离去的背影。
    老曹突然有些感慨道：
    “我之前还安慰自己，这小子只是武道天赋好，刀法天赋也就寻常，或许连我都还不如，想不到啊……”
    “感觉练武这么多年，练到狗身上去了。”
    高川苦笑了一声。
    “我看到他施展大成刀法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他轻轻抚摸着身边那把跟了自己多年的长刀，心中是难以言喻的复杂。
    “我当年练这伏虎刀法，练了十二年，第三年小成，第七年大成，所以我认为自己是个天才。”
    “实际上，在遇上这小子前，我一直都是这么觉得的。”
    “我想着那些门阀世家的武道天骄，无非是修行资源比我更多罢了，若是我有那些资源，绝不会比他们差。”
    “所以我一直拼命练武，为的就是获取更多资源，爬上更高的境界。”
    “可如今，见着这小子，真让老子有了一种坐井观天的感觉……”
    “说起来，我今年也四十出头了，为了踏入炼筋小成，就花了七年时间，等过不了几年，身躯气血开始衰败，想要再进一步，可以说是希望渺茫。”
    “我这辈子的武道之路，也就这样了。”
    “老了啊……”
    高川坐在椅子上，望着大厅外的风景。
    那高大雄壮的身躯，隐隐有些佝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