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源盘腿坐在房东太太的个人电脑之前，就仿佛是一个入定的老僧。
    山内圣子则像是一株爬山虎，攀附在了林源的身上。
    她的手盖在了林源握住鼠标的手上。
    林源说道，“开始吧。”
    山内圣子点了点头，她说道，“好。”
    房东太太虽然知道山内圣子是个病号，可她依旧有些吃味。
    哪怕是病了，也不能如此不知廉耻呀。
    房东太太有心像是在山内家的时候一样挂到林源另一条胳膊上。
    只是……
    她偷偷瞄了铃音一眼。
    她心中想到，“我要是挂上去的话，小铃音不会吃醋吧……”
    铃音望着眼前这不堪入目的画面。
    她“踢踏”着拖鞋上了楼。
    她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脑子里都是《沙耶之歌》的游戏画面。
    原来……
    我写的故事变成游戏是这个样子呀。
    虽然玩起来感觉很不错，但却有一种虚幻的感觉。
    仿佛这一切不是真的，这一切只是梦。
    她渐渐地昏睡过去了。
    一楼同样一夜未睡，从早上又挺到了傍晚还没有睡着的房东太太也开始哈欠连天。
    睡觉要盖被子。
    这是房东太太的执念。
    她裹着小毯子，悄悄的靠在了林源的身旁。
    先是均匀的呼吸声，尔后则是轻微的鼾声。
    挂在林源身上的山内圣子在林源他们制作游戏的时候，她一直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
    她此刻望着电脑荧幕里那宛若正常世界的《沙耶之歌》。
    她精神饱满的在游玩。
    充当肉垫的林源虽然有些困，但还挺得住。
    他时刻观察着山内圣子头上的属性值。
    若是她头上的压力条有爆表的征兆，那他这边就会强制结束山内圣子的游戏。
    太阳落入西山。
    黑暗降临世间。
    街道上的路灯发出无力的光。
    房东太太的房子里没有点亮灯光。
    只有电脑荧幕发出来的光映照在林源和山内圣子的脸上。
    山内圣子紧紧盯着屏幕。
    她的手盖在林源的手上，间接的操控鼠标。
    她比其他所有人都更要代入《沙耶之歌》这款游戏。
    她的情绪波动很大。
    她仿佛就是游戏中的主角。
    她感觉林源仿佛就是游戏中的沙耶。
    她随着游戏进程的推进，她感觉周遭的世界仿佛在发生剧变。
    她想要把目光从电脑荧幕上拔出来，可惜她做不到。
    她继续玩着游戏。
    她感受到了越来越大的变化。
    直到游戏中的沙耶选择治愈游戏里主角的认知障碍。
    “啪！”
    仿佛有一声清脆的响声。
    好像有什么东西破裂了。
    山内圣子的双眼闭上了一霎那，她再张开的时候。
    她看到的游戏画面，是正常的医院场景了。
    游戏中，主角寻找消失不见的沙耶无果，开始低声抽泣。
    山内圣子恍然一惊。
    源君。
    她感知到了自己的手下已经没有了手，自己触碰的是鼠标。
    是货真价实的鼠标，而不是一团血肉。
    难道……
    源君他也如同游戏中的沙耶一样躲走了。
    只因为我的认知障碍恢复正常了。
    而他的模样，实际上是一坨血色的史莱姆状肉块。
    不要……
    山内圣子回想着与林源从第一次见面开始的一切。
    她虽然和林源认识没有多久。
    但是，她觉得林源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
    她不想失去林源。
    她从小便是个心思细腻的人。
    她能感受到其他人对于自己的心意。
    许多成年人接近她，夸赞她。
    她知道这些人是因为她是山内博的孙女。
    她知道这是因为自己是荒川石的女儿。
    同龄人接近她。
    大多则是出于情浴的目的。
    林源不同。
    她虽然能够感知到林源好像在需求自己身上的某样东西。
    可他的这种渴求，却没有那么迫切，也没有那么有攻击性。
    这样一個人……
    我不想失去他。
    她站起来四下寻找林源。
    她转了一圈，没有在黑暗中看到有人的身影。
    她迈了一步，打算拉动灯绳再次寻找的时候。
    她听到了一个声音，“圣子小姐，你踩到我了。”
    我？
    踩到？
    山内圣子低下头。
    她借着电脑荧幕七彩的光，看到自己身下有一个人。
    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正是林源。
    他的模样和我看全世界都是血肉污秽的时候没有变化。
    她的身体向下瘫软，她鸭子坐在了榻榻米上。
    山内圣子望着林源说道，“你不是肉块真是太好了。”
    林源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肉块了？”
    山内圣子指着电脑荧幕说道，“里面的沙耶其实是个肉块吧……”
    林源说道，“沙耶是沙耶，我是我。”
    “若是沙耶是个肉块，我也得是个肉块的话。”
    “那沙耶是个女肉块，我岂不是也要是个女的？”
    “里面的主角是个男的，你难道是个男的？”
    “噗嗤！”
    山内圣子听到了林源的话，她忽然笑出了声。
    她还是头一次真心觉得一个男孩子有趣。
    她说道，“源君，你把我治好了，你需要什么报酬吗？”
    林源拍了拍哪怕在黑暗中，只要有微光就会反射银色光芒的手提箱。
    他说道，“这箱子里的钱便是报酬了。”
    “除此之外呢？”山内圣子问道。
    林源望向了鸭子坐的山内圣子的头顶。
    他看到那明晃晃的双位数的音乐数值。
    他说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让你和我做曲……”
    林源指着电脑中的《沙耶之歌》说道，“这款游戏的画面和剧本都很不错。唯独缺了配乐呢。”
    “虽说这个时代有独立声卡的个人电脑是少数，不过，这款注定会被很多人铭记在心中的电子游戏，如果有配乐的话，那足以成为一代人难忘的回忆。”
    “好。”山内圣子说道，“我可以做。”
    林源说道，“好什么好，我都两天一夜没有睡了，需要睡觉了。”
    “那我……”山内圣子想到了《沙耶之歌》游戏中的内容。
    鸭子坐的她，一只手捏着领口，另一只手按住衣服的下摆。
    她说道，“既然源君要求了的话……”
    “我可什么都没要求。”林源两只手一起摆着以证清白。
    他说道，“还有很多人关心你呢。”
    “外面的横井先生，还有你的外祖父。”
    “你不要辜负了他们的心意。”
    林源站了起来，他把地上鸭子坐的河边铃音提了起来。
    他推开了房东太太家的门，他对着夜晚的空气喊话道，“横井先生，圣子小姐已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