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长安未央 0225青山欺人
作者:玄不可道   寂静武装最新章节     
    见零余子走了,守宫有些不确定:
    “公子,前辈说念体就是不完整的元神,甚至就是不完整的灵魂,那么,人工植入的念体,比如我这样的人造念体,或者有些自然人激活了念体,也没有术士能力,这是为何?”
    威灵揉揉太阳穴,还有诸多问题没有融会贯通,但已经有了足够多的信息和演化条件:
    “我想,他这么说真的没错。
    旧时代的修士中,只有佛门的他心通、道门的高功全真,或许能通过意念传达信息。
    现在,普通人都可以通过念体实现了,旧时代传说神仙能知过去未来,能与千里之外的人联系,我们现在不也可以功过网络联系千里万里之外的人嘛,也可以看到无穷远处的事物,都是通过人造物实现的。
    那么,是不是可以认为,人工念体也算实现了元神的一部分能力呢?
    正如前辈所言,或许元神其实就是灵魂的一部分,就是神识的集合壮大体。
    人工制造的念体,只是实现了元神信息沟通的基本能力之一,未必有施展术法的能力包含。
    前辈的论断,别开生面,细细想来,颇有道理,真的是令人茅塞顿开啊。”
    这个问题令玄明纠结了许久,忍不住询问:
    “大哥,那前辈为什么说证道的过程其实就是逆向宇宙爆炸理论?”
    “我想,宇宙爆炸的理论是前人观察星云星系星辰位置变动得出的结论,这和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有点类似。
    世间万物的千姿百态,能力特性的千差万别,思维属性的无穷变化等等,这些就是三生万物中的‘万物’,我们修士要将这万物都浓缩在元精、元气和元性中,这不就逆向成了三吗?
    然后,将这三者融为魂与魄,或者说性与命,或者说阴与阳,就成为了二,最后合二为一,就是证道。
    回到了那个大爆炸理论上的奇点,奇点就是道,就有了再次生万物的可能性……
    哈哈,从万物到原点,是不是一个逆向的过程呢?
    我的解释有些牵强,暂时就这么理解吧,随着我们的进步,未必不会有更好的解释。”
    玄明和南星、寄奴都做鼓掌状,呵呵点头。
    几人继续爬山,商陆虽然不是术士,却脚步轻快,走在了最前面。
    威灵和守宫相视而笑,这具备土灵力潜力的商陆,入山反倒是更加灵活轻松,看来距离突破不远了。
    ……
    李陵游此时一点也不轻松。
    他和王蕊石沿着另外一条山道上山。
    身边那圆脸温婉柔和的女子,满脸笑意,丢过来的信息,都是那些年她的堂兄、表兄们,连同其他门阀世家子弟,和李陵游一起玩耍、明争暗斗以及打架斗殴的陈年旧事。
    李陵游有些窘迫,这都哪对哪啊,基于此,正常人都应该反感李陵游才对啊。
    但王蕊石的观念却是截然相反,反而认为这个人有趣,有意思。
    漫步上山,两人都白衣胜雪,旁人看着好似一对神仙伴侣的模样。
    “蕊石姑娘,说实话,我以前对你没有多少印象,你对我的好感或许有些先入为主了。
    我才二十多一点,不到三四十岁,估计暂时也不会考虑其他事情。”
    心不在焉思忖良久,李陵游还是实话实说了。
    “哈,先入为主?应该是的,我不否认啊,再说了,我现在也不会想成家,再等二十年也不晚。
    但是,就要趁现在,好好地按自己的想法,多结交一些人,就算是做朋友也不错呀。
    你想想,既然我把你约出来,其他消息灵通的人,就不好和我抢了,抢赢了也不光彩啊。
    你不知道,王阀子弟众多,我这样的女孩子,又没有多少修行的天赋,要是自己不努力,没有危机感,等到适龄了,一眼望去,却满眼无人,说不定就成为阀中和其他世家联姻的牺牲品了,到时候哭都哭不出来。
    都说一个萝卜一个坑,问题是,你都不去拔萝卜,哪里有坑给你占啊?”
    王蕊石耐心给李陵游解释,满脸的心机神色。
    李陵游目瞪口呆。
    几年不回帝都,这些孩子已经这么有远见了?
    问题是,我这个萝卜,要是被你这小兔子给咬一口,还有人要么?
    回过神的十八郎,看王蕊石这个柔柔弱弱的小娘们,都有点看威灵的分量了。
    萧独活那兔崽子,说李阀的特点是凶悍没文化,我看这乌鸦嘴说对了,我十八郎既不凶悍,又没文化,关键是还缺心眼啊。
    一时间李陵游百感交集,觉得青山巉岩,都在欺人啊。
    ……
    威灵一行离开小亭不久,山道上信步走来两人。
    其中一位老人,身形高大,面容沉凝而不怒自威,看上去年近百龄却头发乌黑,仅以玉簪将长发挽成旧时代的道髻模样。
    这个老人看上去宛如寻常修身有成的山野术士,唯有那深不见底的眼眸中,瞳孔四周偶尔散发的黑色火焰光晕,能判断出此人乃是火灵术士中的顶级强者。
    老人身边的同行者,气质风度就寻常许多,也年轻许多,正含笑给那老人丢包:
    “阀主,前面那一行人,就是和李陵游交好的威灵吗?那四个孩子,看着还真的不错。”
    老人眼眸中竟然有些迷惑:
    “是的,我总觉得这威灵在哪里见过,当初看到雅西上报的这些信息,我总觉得这人不简单,甚至给在雅西的王阀子弟打了招呼,让他们试着交好这个威灵……”
    王阀当今的阀主,王不留,此刻总有些心神不定:
    “铁线啊,我此刻有个疑问,我为什么当日见过雅西稽查甄别威灵的影像后,就会让阀中子弟都让着这个年轻人?
    现在想起来,我做这样的决定有点反常……我总觉得我忘记了点什么。”
    身为王不留堂弟的王铁线,略有迟疑:
    “阀主,当初你下达这个指令,并未解释原因,我们因为这个威灵没有过往信息和记忆,还一度以为……以为是我王阀流落在外的子弟。”
    老人气笑:
    “扯什么蛋,我王阀子弟众多,但绝对没有如此优秀的私生子在外边……你们这些家伙,竟然如此胡乱猜测。”
    王铁线也哈哈大笑,诚意对阀主拱拱手:
    “哈,阀主,这王阀贵为帝国第一门阀,家大业大势大,自然就有许多内部的倾轧与纷争。
    您的不易,我们这些当兄弟的,都看在眼里……因此有一些不能言说的猜测,也算是正常情况。”
    老人眼眸中黑芒一闪,瞬即平静:
    “是啊,也不怪你们,说起来,我身为王阀阀主,并不算称职。
    看看四大门阀,就我阀的内部是混乱不堪,纷争不断……事涉阀中,又都是自己人,我很多时候都有力不从心之感。”
    “阀主这样说有点过谦了,即便您说的是事实,那又如何?
    姑且不说您是我们这一辈中的长门嫡长子,就说您的修为与杀伐魄力,同辈中有谁能匹敌?”
    王铁线立即反对了阀主的意见。
    “哈哈,铁线啊,你与我相处和谐,自然明白我的心思与想法,但其他人未必如此想啊。
    比如近期,涉及官制的改革,阀中统筹下来,竟然发现我们能参与博弈的帝国勋值,实在寥寥,只能从其他方向发力了。
    基于此,我就知道有人一直在私下提及,难得一遇的雅西战役,阀中收益甚少,认为我有重大失策。”
    一听阀主提及这个问题,王铁线也不好附和,毕竟阀主说的是事实。
    “整个雅西一役,虽说我阀算是收获最少,但是,看看谢阀、李阀与杨阀,哈哈,都差不多啊,这样规模的战事,四大门阀竟然只有如此收获,实在是令人诧异。
    整个战事的发展与结束,我估计,不仅仅远超我和苦酒的预计,也超越了谢凌霄、谢辛夷、李元明、李橘白的估算,哈哈,每一家,都显得很小家子气了。
    我们派过去的广白、细辛,都不是最终的人选……按照苦酒和我分析,战事怎么也得持续几个月。
    我们中途会派出十多个核心子弟和大量的客卿,全力参与战事,争夺战功……结果,我们都失算了。”
    王铁线由衷认可阀主的说法:
    “是啊,当初的战事发展太快,连杨断续大将军在事后都连呼侥幸,要不是参谋团的各种推断,让他打出那匪夷所思的底牌,后续的发展会让雅西郡失陷,帝国将会损失惨重。
    其实,真正满意的,是陛下,以如此小的代价,取得如此的大胜,陛下的高兴是近年来少有的。
    从某个角度看,这次战役,杨阀收益最大,杨大将军的神来之笔,奠定了未来几十年的阀中无事啊。”
    王铁线心中略有酸涩之意:
    “要不是我们的太尉大人支持,他能有如此功勋?”
    老人微微摇头:
    “不能这样看,苦酒虽然是帝国三公之一的太尉,但杨断续也一样是苦酒最得力的人手啊。
    你看萧京墨之于谢辛夷,沈松节之于李橘白,皆是如此。
    手下人抓住了机会,把事情干得漂亮,赢得满堂喝彩,这也是上司的眼光和荣誉。”
    王铁线有些惭颜:
    “阀主所言才是正理,是我格局眼界都太小了。”
    走进威灵等先前小憩过的那小亭。
    王不留看了看那道飞泉,那斜倚的古松,再俯瞰山下群峰,悠然长叹,神色有些落寞。
    “不知阀主可有忧心之事?难道是不希望蕊石和十八郎交往?”
    王铁线见阀主面有隐忧,不由得想到今日暗中跟随阀主的幼女上山,会不会是阀主不太乐意见到李陵游与王蕊石相处融洽。
    王不留哈哈一笑,摇摇头:
    “刚才你不是才检讨眼界格局么,我怎么会为这小孩子的事情犯愁?
    我只是在惋惜一件事,那就是我们王阀未能在李阀之前,将威灵揽入阀中。”
    “哦?阀主对此子评价如此之高?”
    “不高,不高,你不知道,威灵在雅西战役中,最先发现西玄联军的先头部队。
    然后他被青葙青睐,假托学生之名,进入参谋团,参与谋划分析,但负责的仅仅是后方的异常侦测分析。
    但是,他却是西玄西玄联军指挥者战术的洞察者,以及杨大将军底牌策略的促进者。
    你不知道细节,自然不会明白那孩子的天赋惊人。”
    王铁线有些咋舌:
    “竟然是如此情况,我还为广白和细辛抱不平呢!
    那两孩子现在对那威灵敬而远之,我一直以为这不过是他们不愿与寒门俗子计较,不与李阀客卿交恶而已……这么看来,是他们真的因为搞不过对方,才退避三舍的。
    这也太……”
    “太郁闷,太惋惜?”
    老人瞅了一眼王铁线,微微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