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没有主动加害过他人的人,即便是在太平盛世,也可以称得上是好人,更何况是在一个完全混乱的末日世界。
颜昙不觉得自己做过什么主动伤害过别人的事,她是动过手,但也都是那些人应得的,是反击,她问心无愧。
没有人要求她在现在这个时候依然做个好人,但她心里有一条线,在活下去的前提下,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可今天,她要违背自己的良心了,她很纠结,这些女孩即将因为她而失去了活下去的机会。
可她,和这些被她选出来的女孩,不能共存,她选择自己活下去。
“这些就是全部了?”
“对,老魏喜欢这类没有反抗能力的,可能心里扭曲的只喜欢欺负毫无反抗之力的兔子。”
颜昙平淡地应对着苏里尔的怀疑。
她昨晚一宿没睡,最终决定挑选出那些毫无生存欲望的女孩,送她们上路。
这些女孩被困在这里很久了,不能对外界做出任何回应,只会机械地重复那几个动作,身体也因为长期吃素变得极其脆弱,毫无肉感的胳膊仿佛稍微一用力就能掰断。
颜昙在心里为自己开脱罪孽,但她骗不了自己。
可能对于这些女孩来说,死亡可能是更好的去处,但她没有权利为她们选择。
“对了,最近所有人饮水量都增加很多,这些牲畜也多一倍的水量供给,你要是觉得太累就去狗窝找个人帮你运水。”
“知道了。”
颜昙看着苏里尔带走那些兔子,不,那些女孩,没有一丝悔恨,她不后悔,她承认自己变了,为了活下去,她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回想起刚刚苏里尔说过的话,喝水量,她也发现了,总是很渴,如果不及时喝水会非常难受。
接下来的几天,颜昙以自己为实验体,探究这诡异的口渴感觉。
当她连续五个小时不喝水时,是她能忍受的极限,就算是晚上熟睡的状态,也会被渴醒。
如果继续忍受那种口干舌燥的感觉,手指上的皮肤会率先发生凹陷,像极了上岁数的人皮肤缺水产生的褶皱。
一旦及时补充水分,皮肤又会恢复以往的弹性。
地表能够破碎重组,能使人体组织增生的黑雾确实存在,阳光也能融化混凝土,还有什么不能发生。
颜昙用她有限的知识做出假设,现在的环境或者所有人的身体出现了统一的状况,渗透压发生异常。
正常来说,人一整天不喝水也不会有那种渴到难受的感觉,皮肤也不会立刻失去水分,只要盐分摄入正常,人体是能够自动调节渗透压的。
现在的农场提供的食物很淡,盐在现在这个情况下是稀有物资,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相比于从前,人体调节渗透压的能力大大减弱,或者称之为渗透压失衡。
农场中的其他人很快也发现了身体上的不对劲,不过渗透压造成的影响远没有之前的灾难可怕,只需要及时补充水分,吃得更淡一些就可以了。
颜昙最近的工作量激增,每天不是在喂水,就是在运水的路上。
她要一个人要推着小推车运水,再把水烧开了喂给兔子们喝,不过幸运的是她这几天总算摸清了养鸡厂的方位。
但是养鸡厂的大门紧闭,她根本没有理由进去寻找首互的身影。
有一天她在养鸡厂门口蹲了整整一晚,只有达吞春一个人半夜走了进去,天亮才出来。
不能一直这样等下去,太被动了,她必须主动出击。
望着外立面看上去稍微体面一点的建筑物,颜昙深吸一口气,看来是时候去狗窝一趟了。
一周后的夜晚,大概九点,颜昙穿着好几天都没有洗的衣服,背上自己的水壶,借着月色接近了那个传说中的狗窝。
“六个六!”
“你搞我!老东西,加这么大,真是老奸巨猾,七个四!”
“你们两个真狗啊,知道我酒量不好还总叫这么大,我还是跟着老东西走吧,八个六!”
“顺子,你今天必须倒这!开!”
随着众人手中的杯子被拿开,筛子的点数也暴露在众人眼中。
被叫做顺子的男人爆发出小丑一样的尖叫声,
“靠!怎么又是我!老东西,亏我那么相信你,你竟然一个六都没有!”
顺子笑着拿起身边的酒杯,在身侧男人的助攻下,半推半就饮下一大口他们自己酿造的红葡萄酒。
顺子揉着自己满是液体的肚子抱怨道,
“本来喝酒就很容易渴,现在更渴了,我这半肚子水,半肚子酒,肚皮都要爆炸了!”
“哈哈哈哈,顺子,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你要是生在太平年代,肯定是个当宰相的命,那轮得上我们跟你喝酒。”
顺子红着脸,在酒精和言语吹捧的作用下,一拳砸向桌面,“接着来!”
“啪!”
一张小圆桌两侧的一个男人突然给了对方一巴掌,然而对方也没有任何怒气,双手握紧圆桌的边缘,眼神仿佛在欣赏一个值得敬佩的人!
“飞机哥!我就知道你能撑住,加油!他昨晚就没撑过第三轮,嘴里面的智齿都松动了!飞机哥你用尽全力!给他智齿打出来!”
“放屁!什么叫没撑过第三轮,人家昨晚是喝了酒来比赛的,肯定不占优势啊!撑住啊老弟!我押了你两杯酒呢!千万别又让我输了!”
“我押了三杯酒,飞机哥一定赢!我已经连续赢了一周了,不跟着我压,你裤衩子马上都要输光了。”
在鼎沸的呼喊中,飞机哥铆足了劲,将浑身的力气都集中在右手手掌上,借助腰部转体带来的力量猛的一巴掌扇了回去。
男人原本已经咬紧牙关做好了准备,但还是没撑住,眼珠子一翻晕了过去。
圆桌附近爆发出响亮的声音,有欢呼声,也有叫骂声,不过每个男人好像只是把这一切当成打发时间的小游戏,或赢,或输,都只是玩乐的过程罢了。
飞机哥举着双手,攥紧双拳,环视四周,向每一个男人展示自己的胜利。
直到一个陌生瘦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那个身高,那种体态,好像是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