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他回来了
作者:墟靡   虽有婚约不可逃,全员助他挖墙脚最新章节     
    “顾喻之,你在害怕什么?”
    “我们之间好像没有熟到可以干涉对方的生活,你觉得呢?”
    “你现在看起来很像一只笼中鸟,太可怜了。”
    “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你知道为什么你想尽办法想让他踏出自我囚禁的死门,但是一点效果都没有吗?”
    “你想表达什么?证明你有多了不起吗?”
    “你自己都甘愿自我囚禁,说着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你自己觉得有说服力吗?”
    “你为什么要这么执着这件事情呢?我背叛顾家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对我而言不过是一时兴起,但是对你而言就是余生全部的意义。”
    顾喻之坐在办公室里静静地出神,纤长的手指反复抚摸着一枚金色的勋章。
    冰凉坚硬的触感很真实,那段过往却恍惚得如同幻梦一般。
    她想起了某个人,某个改变了她一生的人。
    如果有一个人光听名字就能让人感到害怕的,除了所向披靡的英雄,那就只有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的魔鬼了。
    很巧的是她就认识这么一个人,这个人既是拯救危难的英雄,也是制造恐慌的魔鬼,而她还和这样一个可怕的人做了个需要付出一切代价的交易。
    “叩叩——”
    “顾医生,二号床已经准备好了。”助手陈珂叩响了顾喻之办公室的门。
    “好。”顾喻之将思绪拉回来,放空的双眼也因回神而清晰过来。
    她将手中的金色勋章放回抽屉里的红色丝绒盒子里,拢了拢身上微微凌乱的白色大褂,然后快步踏出诊室。
    当手术室门外的红灯亮起,麻醉师开始向病患的注射麻醉剂,十秒钟后病患进入了睡眠状态。
    得到麻醉师的示意后,顾喻之站到手术台边,随后她伸出自己的右手,助手便将一把手术刀递到她手心里。感受着微凉坚硬的工具,她眼神坚毅,严谨认真的操刀划开患者的皮肤。
    顾喻之,今年二十五岁,是帝都有名的外科手术医生,在峄城最大的私立中心医院工作,入职四年就创下无数神话般的救命事迹。
    她在十七岁那年和一个男人立下一个赌约,他接受家里的安排,而她则要反抗家里的安排。
    他赌哪怕是选择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生道路,他也可以凭借个人能力把这个道路上的刺全拔了,哪怕是高山也能踏成平川,他定能掌控自己的人生。
    她赌为了实现理想可以忍受一切磋磨,即便受到家族的驱逐和未来可能遇到的种种刁难,她都可以咬牙坚持下去,哪怕最终沦为籍籍无名的普通人。
    顾家在峄城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目前的当家主是将顾家事业经营到如日中天的顾江,虽然已经年过七十岁,但他的雷霆手段和出色的经商头脑仍令同行各辈敬佩不已。
    顾家经商七代,在整个帝都都可以说是响当当的,在峄城更是无人可比。
    顾喻之作为顾江的长孙女,从小知书达理,温柔懂事,年仅十二岁的她就开始跟着顾江处理公司业务了。
    在顾江和顾中则的有心栽培下,顾喻之经商的眼光和手段也很毒辣,在顾氏不到三年时间就站稳了脚跟,哪怕她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顾氏上下也没有人敢小看她。
    但即便是这样的天之骄女也有自己不敢争取的东西。
    她有一个只能烂在心里的梦想,因为这个梦想会触及到顾江内心深处的痛与恨,所以在整个顾家,她的梦想成为了禁忌。
    要不是遇到那个肆意妄为的男人,受了他的刺激和挑唆,也许现在她还在公司处理堆积在案的文档和数据,又或是辗转在某一场应酬中。
    曾经她觉得就算一生都无法实现心中所愿,但只要家人健康平安,弟弟无忧无虑,她就知足了。
    可是内心的那颗火种并没有因为她甘愿牺牲自己而熄灭,反而随着时间燃了起来,以至于最后这个秘密被他发现。
    八年过去了,他的话还是时常萦绕在她耳边,侵入她的梦境,他那副轻蔑又嚣张的嘴脸也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八年的时间很长,长到连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可以忍耐那个男人这么久,可八年的时间又很短,短到回想起来一切恍如昨日。
    三个小时后,顾喻之将手中的手术刀递给助手,她扭头又看了看机器上的数值,确保患者无异常情况后才松下一口气。
    做完手术的她先去换下了手术服,认真做好消杀工作,随后才回到坐诊室与患者家属细细交代注意事项。
    这两天,她做了大大小小十三台手术,已经是筋疲力尽了。
    家属离开后,她才稍微松懈下来,面露疲惫之色,用手指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
    她有些口渴,水杯的水已经喝完了仍是不解渴,可她实在不想从座位上起来去接水。
    正是疲累惆怅的时候,她听见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随后,护士姜楠楠气喘吁吁地跑来她面前,张着嘴大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急什么,慢慢说。”顾喻之皱着眉头,语气带着疏离,已经累到不想追究她这副不专业的模样了。
    “那、那个人又来了,情况看起来不是很好……”姜楠楠拍着胸口,尽量保持气息平稳说道。
    顾喻之脑海中闪过一张俊朗帅气又十分欠揍的脸,原本累得眯起来的眼睛瞬间睁开,眼神锐利得仿佛能将空气劈开。
    她“腾”的一下站起来疾步走了出去,整个人包裹着一股爆发的杀气,身边的气压都骤然降低了几分,吓得姜楠楠安安静静地跟在她身后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顾喻之推开外科清创室的门,只见一个男人坐在病床上。
    清爽利落的黑色短发,额间的汗珠顺着鬓角流淌过棱廓清晰的下颚,顺着颈项隐没在胸膛下。
    他一双剑眉英气逼人,浓密的睫毛下灰蓝色的瞳孔仿佛会摄人心魄,高挺的鼻梁,发白的嘴唇,宛若精雕的脸挂着淡漠的神情,帅得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贴身的黑色短袖,黑色的长靴将男人结实的肌肉线条和一双大长腿展现无遗,领口裸露出来的小麦色皮肤让男人更具有坚毅刚正的气质。
    即便他的脸上和手上都布满细细密密的伤口,黑色的污渍和殷红的血渍混合在一起散发出不太好闻的味道,但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帅气。
    男人看见推门而入的顾喻之,原本散发出来的生人勿近的冷漠气息瞬间收敛,那副矜冷高贵的姿态也收了起来,眼眸中的距离感更是因为出现在眼前的人而变得柔和了许多。
    姜楠楠推来放着医用材料的小推车,熟练的给顾喻之递去一把小剪刀。
    顾喻之沉着脸接过小剪刀,她走到男人面前仔细辨认着他衣服下的伤口,小心翼翼地剪开那件混着血渍和汗液的衣衫。
    随着伤口慢慢暴露在空气中,她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一股怒火油然而生,但她努力克制着,一句话也没说。
    男人倒也十分配合,一动不动的任凭处置。
    只是当顾喻之揭开粘连着伤口的布料时,他疼得眉头紧锁,满头大汗,不由自主地喘着粗气,却始终咬着牙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等顾喻之动作利索的处理完所有伤口后,小推车上面已经堆满了擦拭他伤口时染红的纱布和用空的碘伏消毒液瓶子。
    再回头看男人神闲气定的神情,除了脸色苍白了些,没有任何不妥,似乎方才被大肆处理伤口的人不是他一般。
    “腿上伤没伤?”顾喻之见他的裤子只是脏没有破损,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口,便耐着性子问了一句,语气宛如两极之地般冰冷。
    “我自己脱还是你来脱?”男人咧嘴露出痞气的坏笑,灰蓝色的眼眸尽是狡黠的笑意。
    “咳咳。”姜楠楠不敢再多留一刻,生怕再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赶紧推着小医车就离开了,还贴心地将门关上。
    男人见她不答,笑着追问:“不检查吗?”
    顾喻之弯起嘴角冲他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然后抬起脚就往他小腿上狠狠踹了一脚。
    他猝不及防被她用力踹了一脚,当即疼得惊呼出声,“嘶!公报私仇?”
    闻言,顾喻之冷哼一声,不屑地反问:“我和你能有什么私仇?”
    男人眉峰轻挑,语气轻蔑狂妄,“不是私仇,难道是私情?”
    顾喻之眸光一凝,抬腿又踹了他一脚。
    “顾喻之!”男人忍痛瞪了她一眼,目光却没有生气反而噙着几分宠溺。
    “骨折了我给你接。”顾喻之自己知道她是用了多大力气踹的一脚,淤青个七八天是少不了的了。
    那也是他活该!
    顾喻之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想来也差不多到下班的时间了,于是便打算收拾一下回到办公室换衣服。
    男人看着她来来回回收拾东西的背影,心情仿佛极好,一向冷漠疏离的脸挂着淡淡的笑意。
    “顾喻之,我饿了。”他轻声开口,语气中还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讨好。
    顾喻之头也不回继续手头上的事,她不想看见他那副欠扁讨打的模样,毫不留情地怼了一句,“这里是医院,不是餐厅。”
    “我要吃你做的海鲜面。”男人却不理会她的拒绝,反而趁她走近自己身前的时候,抬脚轻轻踢了踢她的鞋子示意。
    这个小动作透露着些许撒娇的意味。
    顾喻之转过身,看着面前这张帅气诱人又极度欠扁的脸,不由得感到有些手痒,好想一巴掌呼到他那张好看的脸上。
    但她只是抱着胳膊忍耐心中呼之欲出的冲动,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他,淡淡的眼神仿佛是告诉他:做梦。
    “你看现在六点了,是下班时间。你明天正好双休,你现在去把衣服换了,我们去超市买菜。”男人一副理所当然的安排着,对面前的人越来越黑的脸熟视无睹。
    “你怎么知道我坐班时间?”顾喻之眉头轻蹙,看着面前这个仿佛没事人一样的男人,忍住想再抬腿踹他一脚的冲动。
    男人挑了挑眉,没有作答,泰然自若的脸上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靳北赫,你别做梦了,我不会给你做饭的。”顾喻之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上一次分开前,她做了一桌子他爱吃的菜,结果他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就被一通电话叫走了,说不失落是假的,所以她再也不想给他做饭了。
    顾喻之现在累极了,她一会只想回到家美美的泡个澡,然后睡个可以自然醒的美觉。
    靳北赫却在顾喻之转身的瞬间就伸手将她拽了回来,顾喻之重心不稳往后倒去,正好摔进他的怀里,他立即用两条修长的胳膊将她牢牢地禁锢在怀里。
    顾喻之顾及靳北赫身上的伤口不敢用力挣扎,怕僵持中让他的伤口二度撕裂。
    “放开我!你身上全是药,弄脏我衣服了!”顾喻之不耐烦地开口,好看的五官染上不满的情绪,动作上却没有推开靳北赫。
    一来他赤裸着上身,推开势必要接触他的身体,而他身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她刚刚为他上药的伤口;二来,他如果不是自愿放开她,她就算挣扎,他也会用力困着她,即便身上的伤口会再度撕裂流血,他也不会松手的。
    “我饿了,填饱肚子是最简单的方法,除非你想我有其他想法。”靳北赫将脸凑近顾喻之,灰蓝色的眼瞳里布满温润的暖色,勾起的嘴角露出别有深意的笑容。
    顾喻之感受到那阵温热的鼻息喷薄在脸上,她脊背僵硬,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即便半个身上都是药味,也没削弱他独特冷峻的气质。
    靳北赫眼中噙着一抹邪魅又危险的光芒,顾喻之看着慢慢凑近的那张俊逸硬朗的脸,心里产生了本能的排斥。
    她将脸别开,不愿再嗅到他身上的气息,冷着脸质问:“靳北赫,你没听说过朋友妻,不可欺吗?”
    靳北赫因为这句话,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嘴角的弧度没有变,反而笑得更深,眼眸中迸发出宛如两极的寒气。
    他语气比她更加冰冷,带着挑衅和不屑地反问道:“你算哪门子的朋友妻?嗯?”
    “不知道靳少爷在军队里都学了些什么,居然连十年的朋友都不认了。”顾喻之回过脸,神色冷淡地看着他,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疏离。
    靳北赫嗤笑一声,微微眯起眼睛,他收紧双臂,将她拢入怀里的力度大了几分。
    他缓缓凑近顾喻之,几乎贴着她的耳朵低声说道:“顾喻之,用一个有名无实的荒唐婚约做借口,你不觉得很可笑吗?你得心怀感恩,我这个人还算重情义,不杀朋友,否则,这些年也不会给你机会一直拿这个破事来噎我,嗯?”
    顾喻之听见靳北赫一字一句的说着那句“我这个人还算重情义,不杀朋友”,一股怒火瞬间烧上心头,她的眼神里翻腾着凶狠的怒气,但是她不敢多说什么。
    靳北赫是一个完全无法掌控的人,他情绪多变,思想极端,手段狠辣。若不是他进了军队,他这种人对社会就是一个天大的祸害。
    “你以为我真的要对付宁朗兮,宁家能保得住他?别说一个宁家了,就算是铲平宁家几代的根基也不过是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罢了。”靳北赫轻轻地抚摸顾喻之的脸颊,低沉的嗓音宛如恶魔的低诉,那双灰蓝色的眼眸毫不掩饰的展露出他的残忍冷漠。
    “靳北赫,他一直把你当成兄弟!”顾喻之咬牙切齿的回了一句,她忍耐着怒气,脖子的青筋都快暴起来了。
    是,宁朗兮很重视靳北赫,也很珍惜和他相识的这场缘分,十年来一直都非常包容他的任性妄为。
    靳北赫当然很清楚,他对宁朗兮也没有嘴上说得那么厌恶,只不过他这个兄弟和面前的女人有一个家族婚约,而她总喜欢把这件事情挂在嘴边,以此来膈应他。
    实际上宁朗兮对顾喻之没有任何想法,顾喻之对宁朗兮也没有任何朋友以外的感情,那不过仅仅是两个家族的老人早年定下的婚约,又碍于颜面苦苦坚守着不愿意取消罢了。
    不然,他们早就结婚了,还至于拖到现在吗?
    靳北赫迎着顾喻之想杀人的眼神,笑着警告道:“如果他对你的态度始终如一,他会一直是我兄弟。当然,如果你有什么想法的话,他就不是了。”
    那双带着奇幻色彩的眼眸总是能让顾喻之深陷进去,仿佛是席卷一切的黑洞般,带着强烈的掠夺性和侵犯意识,让她不敢直视。
    顾喻之逃避似地躲开眼神,语气中透露着无奈的酸楚,轻声道:“爷爷不会取消这个婚约的,我也绝对不会让一一来背负这个命运。”
    从小一起长大的这群人里,所有人都知道顾家和宁家有一个荒唐的婚约,在顾江和宁凰年轻时就定下的婚约。即便顾喻之和宁朗兮两个人都多次表达他们对彼此没有多余的感情,不愿意做商业捆绑的牺牲品,但是他们的意见根本得不到重视,也没有人在乎他们的感受。
    反抗的次数多了,家里的老人也被逼急了,说如果他们不愿意的话,那顾喻之的弟弟就要和宁朗兮的妹妹结婚,反正顾家和宁家就是要通过联姻绑在一起。
    他们就算再想逃离这个婚约,也不能自私到牺牲弟弟妹妹的幸福,最后他们决定本着相识十余年,彼此相互了解,大不了婚后相敬如宾过一辈子的想法,再也没有提起此事。
    靳北赫自然很清楚那个宝贝弟弟在顾喻之心中占着多重的分量,她可以为自己的梦想背叛顾家,但是她可以为顾褚弋放弃梦想。
    “嗯,我知道。”靳北赫眼里的冰冷如春风般化开,语气也柔和下来。
    他贪恋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心里感慨道她还和从前一样好看。他有半年时间没有见到她了,所以执行完任务顾不得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口就赶过来了。
    顾喻之受不了靳北赫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更受不了他温柔的触碰,“你能不能先放开我?这里是医院,注意影响……”
    “顾喻之,我回来了,你想我了吗?”
    靳北赫打断了顾喻之的话,他的声音很平静,眼底的爱意却如同泄洪般汹涌,势不可挡。
    顾喻之被他的眼神震撼到了,一时间竟不知该做出何种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