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假的第一天,顾喻之好不容易睡个懒觉,还在美梦中就被宁朗兮的电话吵醒了。
“喂……”
“喻之,你在家吗?你今天有空吗?”
顾喻之眼睛都没有睁开,声音慵懒又含糊不清,“在家……有……怎么了……”
“你还在睡觉吗?”
顾喻之不耐烦地翻了个身,声音有几分不悦,怼道:“当然了,才几点呀!”
对面一阵沉默,仿佛是特地确认了一下时间,然后幽幽回道:“现在是下午一点了。”
“什么?”顾喻之“腾”一下从床上蹦起来,瞬间清醒,她不敢相信的点亮自己的手机看了一下时间,上面赫然显示“一点十五分”。
听到顾喻之的反应,宁朗兮宠溺地笑道:“看来你今天睡眠质量很好呀!”
顾喻之看了看昏暗的房间,她一直用的遮光窗帘,所以不管什么时间,拉上窗帘的话,看起来都像是黑夜。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顾喻之的声音完全清醒了,她挠了挠头,下床去拉开窗帘。
“去放烟花吗?”宁朗兮的声音带着欣喜,还有不符合他性格的稚气。
“放烟花?”顾喻之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现在既不是过年,又是青天白日的,放哪门子的烟花呢?
“我一会去找你。”
“啊?可是我今天不想出……”顾喻之话还没说完,手机就传来断线的声音。
为什么宁朗兮总是不听完别人的话就挂电话呢?什么坏毛病!
放下手机,顾喻之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就开始收拾自己,完了以后直接窝在沙发上刷手机。
最近流感挺严重的,所以她根本就不想出门,尤其是下雪天,她更喜欢待在暖洋洋的房子里看看书,看看剧。
半个多小时后,宁朗兮、周旗睿、顾褚弋、宁初芮一同出现在顾喻之家门口。
看着蜂拥而至的人群,顾喻之整个人都是懵的。
“你们这是来我这团建来了?”顾喻之看着一群自来熟的人毫无形象地蹦上她的沙发,满脸匪夷所思。
“姐,这不是过几天就过年了吗?我们出去逛逛呀!”周旗睿活力满满地喊话,一双茶晶色的眼眸亮晶晶的。
顾喻之窝在沙发的角落里,一副老人家姿态的摇头拒绝,“你们去就好了,我不想出门。”
自从她离开顾家,她每年过年都很清冷,除了他们几个过来玩一下,基本上她都是一个人过的。
这么长时间也习惯清静的生活了,人多还要折腾,她难得休息,不想这么累。
“没事,你就出个人和我们一起,其他的一切交给我们来办就好。”周旗睿说着就招呼大家一起把顾喻之从沙发上拽起来。
顾喻之敌不过大家的热情,只好回房间拿了一件长羽绒外套,换上鞋子陪着他们出门了。
宁朗兮和宁初芮一辆车,顾褚弋开车带着顾喻之和周旗睿,他们五个人先是到大超市采购了一番,买了许多烧烤和火锅的材料,还有一些营造过年氛围的装饰品,把两辆车的后备箱塞得满满当当的。
顾喻之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神秘,但就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可能是因为他们太过热情,或者说刚才逛超市的时候,他们无数次在她眼皮子底下咬小耳朵。
不会又给她搞什么惊喜小节目吧?
买完后他们就开车上了高架,除了顾喻之以外,其他人都很开心的样子。
“你又发现什么好玩的地方了?”顾喻之这句话是问周旗睿的,他最喜欢往外面跑了,每次找到好玩的地方就会带大家一起去,可以说是一个挖宝人。
“嘿嘿,等你到了就知道了。”周旗睿故意卖起了关子,他神气兮兮地环抱着双手坐在后排,开心溢于言表。
顾喻之无奈又宠溺地笑了笑。
突然,她想起一件被遗忘了很久的事情,她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扭头看向正在专心开车的顾褚弋,问道:“顾褚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顾褚弋回过头看了一眼顾喻之,她的表情很严肃。
从小到大,她很少叫他全名。
顾褚弋很镇定地反问道:“什么事?”
顾喻之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装傻的男人,冷冷地说道:“我这几个月是忙忘了,你给我解释一下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新闻。”
顾褚弋作为顾氏的副总,他上新闻那是经常的事情,没有什么好说的。
但是她显然问的不是这件事。
“姐,你说的是他和新晋艺术家的桃色小新闻呀!”周旗睿坐在后排,八卦的把脸凑到前面,满脸都写着吃瓜群众的好奇。
桃色小新闻?
顾喻之皱着眉头,不满地回瞪周旗睿一眼,后者马上就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安安静静地靠回座位上。
“顾褚弋,回答我。”顾喻之神色很严肃。
顾喻之不是对顾褚弋谈恋爱有意见,可他谈个恋爱搞得人尽皆知,热搜比娱乐圈的人还上得勤,她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
热搜上写的是顾氏总裁情系艺术界新晋小白花,媒体多次拍到两人同行有说有笑,满满的粉色恋爱泡泡。
“就是交个朋友而已,新闻上写得比较夸张,你看看就行,不用当真。”顾褚弋专心开车,脸上波澜不惊的,完全没有被质问的局促和尴尬。
“呵!你是把我当傻子糊弄呢?”顾喻之的脸色不太好看,甚至可以说是有点生气。
顾褚弋是什么身份地位的人,如果不是他默许的话,那些娱乐八卦根本不敢冒着得罪他和顾家的风险随便写这些报道。换句话说,只要他不想,所有的这些新闻热搜都会被顾氏的公关扼杀在键盘下,根本不会这样大肆传播。
顾江非常看重家族声望和名誉,根本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可现在赤裸裸摆在眼前的一切,分明就是顾褚弋有意而为之,那是意欲何为呢?
“她前不久才从郦都回来,我给她增加一些曝光度有助于她在帝都的发展,而且那些报道我都看过了,有些夸张但也是事实,所以我就没管太多。”顾褚弋说得轻描淡写的,完全没有把顾喻之的情绪放在眼里。
顾喻之叹了口气,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尽量让情绪平复下来,“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你是认真的吗?”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曲舟意死后他心灰意冷的模样,当初给他造成这么大的打击,以至于这么多年来有关于曲舟意的事情是一个字都不能提。
人不会一直都活在过去,他终究会摆脱过去的阴影,拥抱新的爱人。
可她还是很担心,担心顾褚弋没放下过去,担心那个女孩受到伤害。
“我看起来像是玩弄别人感情的渣男吗?”顾褚弋的回答避重就轻,语气轻松,像极了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临危不惧的模样。
周旗睿迅速接过话茬,不客气地补刀,“这可不好说,哪个渣男看起来不是仪表堂堂,文质彬彬的?”
本来顾喻之还没这么生气,听到周旗睿的话,瞬间就火冒三丈了。
顾褚弋朝后视镜瞪了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问道:“我怎么得罪你了,在这里阴阳怪气的?”
周旗睿冷哼一声,默不作答。
“顾褚弋,我不管你和谁谈恋爱,既然事情你已经做了,你就要负起责任来。女孩子的名声很重要的,你这还没跟人家走到结婚那一步呢,就已经搞得人尽皆知了,到时候你们要是没成,那人家女孩儿再找一个都不方便。”顾喻之正声警示,一贯温柔的性格也难得严厉起来。
顾褚弋目不斜视,声音不温不火地答应着,“我心里有数,不会乱来的。”
顾喻之叹了口气,也不想再说教了。
车厢内的对话声停止,只有车载音乐随机播放着。
眼见车子进入粤城的地界,顾喻之对此行目的地已经有答案了。
她沉声问道:“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啊?”
“去探望一位故人,听说他受了很重的伤,我得借着这个机会把之前吃的亏都还给他!”周旗睿说得咬牙切齿的,还做着非常夸张的动作,企图转移顾喻之的注意力。
顾喻之眼睛一闭,手撑着额头,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宁朗兮这个大嘴巴!他不搞事情会死吗?
她没好气地说道:“他受伤了需要静养,你们这么多人过去打扰他,他怎么休息呢!再说了,你们去别人家里经过别人同意了吗?”
“靳阎王怎么能是别人呢?况且,好朋友受伤了,我们身为他的好朋友去看望他不是很正常吗?倒是姐姐你也太狠心了,他受伤了你都不告诉我们一声。”周旗睿偏要唱反调,把那个“好”字咬得格外重,反正车都开到这里了,顾喻之也不可能中途下车吧!
“哼,我真是要被你气笑了!”顾喻之回头瞪了周旗睿一眼,漆黑的眼眸充满了杀气。
周旗睿瞬间就收敛了嚣张的气焰,他把头转向窗外,安静乖巧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大狗狗。
“一会下了高架就停车,要去你们自己去,我不去!”顾喻之对他们耍这种小手段有很大的意见,觉得他们根本就不尊重她的想法。
“来都来了……”
顾喻之抬手就一人给了一巴掌,气愤地骂道:“你们这是骗!你俩到底是谁的弟弟?现在都敢这么对我了,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姐姐?”
顾褚弋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整个胳膊都麻了,他自知理亏,也不敢反抗,只是慢慢地解释说:“你先别生气,靳阎王的情况有点严重,所以我们才瞒着你的,怕你知道了要去看他就不愿意跟来了。”
闻言,顾喻之表情立刻变得凝重起来,问道“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他的情况有点严重?”
靳北赫的伤只要注意休息,按时吃药换药不会有其他问题的,就算是有什么问题,难道整个帝都没有第二个医生能给他治病吗?就非得是她?
还是说他又不听劝,跑去作死了?
“是靳爷爷打电话给朗兮说,希望我们有时间可以去看看他,他的状态很不好。”顾褚弋的眼神里布满担忧,脚也不自觉将油门踩重了一些。
他虽然已经明确了立场,不希望靳北赫再和自己的姐姐有过多的牵扯,可他也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靳北赫出事不管。
“身体有毛病就吃药啊?我去了有什么用!”顾喻之表面虽然很冷漠,内心却不由得担心起来。
“要是吃药有用的话,靳爷爷就不会给朗兮打电话了。”顾褚弋很清楚靳北赫的问题出在哪里,他的病只有顾喻之才能治好。
顾喻之很烦躁,她立刻掏出手机给宁朗兮打了个电话。
宁朗兮看到来电显示时就知道顾喻之已经拆穿他们的谎言了,他深吸了两口气,然后才接通了电话。
他来没来得及打声招呼,顾喻之又气又恼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靳北赫到底是什么问题?”
他也只好老实回答:“说来话长,靳爷爷说靳阎王的身体情况很糟糕,虽然每天都有遵循医嘱好好吃药换药,好好休息,但是恢复得并不理想,他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很差,医生说是他的心理压力太大了。”
顾喻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心中五味杂陈,满脑子都是她离开靳北赫时最后看他的那一眼。
“原本靳爷爷觉得是他在闹情绪,想着再请你回去看看他就会好的,可是靳阎王知道后特别生气,说什么也不让他来打扰你,他们为此还吵了一架,靳阎王气得砸了家里好多东西,靳爷爷这才作罢。”
“这是靳爷爷亲口告诉你?”顾喻之担心得坐立不安。
靳北赫的伤需要静养,他又是发脾气又是砸东西的,别说养伤了,不恶化就不错了。
“是啊。他还说自那次吵完架后,靳阎王的精神状态就更差了,睡也睡不好,一点小事就发脾气,一发脾气就拆家,谁也拿他没办法。而且从上周开始,靳阎王就出现了严重的呕吐现象,不管吃什么东西,吃多少,最后都会全部吐得干干净净,现在只能靠营养液吊着一口气。靳爷爷实在是没办法了,这才给我打电话,希望我能带你过去看看他。”
顾喻之眉头紧锁,满面愁容,心里特别难受。
“你最好没骗我,否则我跟你没完!”恶狠恶地留下一句话,她就切断了通话。
“姐,你别生气了,他那样的情况,我们也是很担心,这才瞒着你的,不是故意骗你的。”周旗睿双手合十,泪眼汪汪地求饶,十足委屈小狗的模样。
顾喻之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她确实不想和靳北赫再有牵扯,可事态如此紧急,就算他们坦白说,她也不会拒绝的,可他们还是选择了欺骗和隐瞒,这才是让她感到最不舒服的地方。
“好了好了,等我们到了再看看什么情况吧!”她也不想再跟他们争论了,索性扭过头看向车窗外。
因为是年末,很多地方出现交通拥堵的情况,原本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开了将近三个小时,天色也已暗了下来
车辆穿过隧道,顾喻之看见熟悉的场景,心中那份焦灼越来越明显。
“靳阎王的家怎么在这种犄角旮旯里?”周旗睿望着窗外一片黑色的荒芜,心里都有点发毛了。
顾喻之轻笑一声,满眼看好戏的神色,好心提醒道,“等会你们到了他家,记得扶好下巴。”
闻言,顾褚弋和周旗睿露出同款好奇脸,但是顾喻之却不再理会他们。
等他们看到那扇雕花古铜的大门时,眼睛都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