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连绵的大雪将景城的新年气象盖住,但盖不住人们迎新年的喜气,他们一早便起床各自清扫门前雪。
靳北赫和顾喻之相拥而眠一夜,两人睡得格外安稳踏实。
清晨,他们在民宿吃了早饭后就去逛早市那条街,即便过年大家都没有休息,早市依旧热火朝天的。
走着看着,他们就来到之前那家陶艺店,陶艺店大门紧闭,挂着暂停营业的招牌。
“我们上次在这里做了很多东西,你在四楼看到那个陶瓷小鲸鱼就是在这里做的。”顾喻之看到店铺不营业还有些遗憾。
要是能带靳北赫重温一下,说不定他会想起什么呢!
“家里那些蓝白色的花瓶也是吗?”靳北赫虽是问句,语气却很肯定。
因为赫兰殿每一个物件都非常精致,一看就是价值不菲,唯独那几个花瓶透着一股格格不入的拙劣感。
要不是陈林反复强调他非常宝贝那几个花瓶,他都要以为是谁的恶作剧了。
“嗯,是不是做得很丑?”顾喻之不好意思地干笑,她也知道那几个花瓶做得不好看,和赫兰殿高贵的格调相差甚远,但那毕竟是他们的回忆,她格外珍惜重视。
靳北赫眼神不冷不热地看了女人一眼,语气淡然,“你明知道和你有关的东西我都很宝贝。再说了,这是我们一起做的,你说丑是什么意思?”
顾喻之没想到靳北赫会这么说,连忙摆手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靳北赫却傲娇的冷哼一声,径自往前走,顾喻之小跑着追上他,跟在身边哄了好一会才把人哄好。
接下来,他们去了美丽梦幻的瓷宫,乘坐乌篷船夜游江河,去了市集看传统文化的小物件,凌晨到草场上看日出,逛了当地的博物馆,看了当地居民自发组织的新年演出。
“上次因为我不小心扭到脚,都没有好好玩就回去了,没想到这里这么热闹有趣。”顾喻之趴在温泉边上,看着另一个池子的男人。
“你喜欢我们以后还来。”靳北赫把胳膊架在池边,充分展现了他优美的肌肉线条,带着氤氲的水雾,还挺撩人的。
顾喻之笑着应了声好。
睡前顾喻之接到周旗睿打来的视频通话,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想着早点让靳北赫见见大家也好,便答应明天就回去。
第二天,顾喻之和靳北赫在峄城机场接机口看到两位非常帅气的男人冲他们挥手。
一身白色休闲西装内搭咖色羊毛衬衫,梳着三七分精致发型的男人是宁朗兮;一身红白撞色运动风穿搭,顶着明艳张扬的红色头发的男孩是周旗睿。
“姐姐!”周旗睿激动地张开双臂冲上前去想拥抱顾喻之,可他还没碰到人就被一只大手摁住头,终止了他所有动作。
他疑惑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缓缓放下手臂,连连后退几步。
因为面前的男人正用严肃不悦的目光居高临下地盯着他,浑身都散发着不好惹的气场,好像谁靠近他身边的女人就会被他碎尸万段一样。
这该死的杀气,不管什么时候都会被他这种眼神盯得脊背发凉。
被护在身后的顾喻之连忙拉下靳北赫的手臂,解释:“阿赫,这是小睿,我弟弟。”
闻言,靳北赫脸色才缓和一些。
周旗睿忍不住仔细地打量起靳北赫来,虽然他已经听说了他失忆的事情,但他还是不太相信世界上真的有人失忆。
难道是什么新的邀宠手段?
“靳北赫,好久不见,我是宁朗兮。”宁朗兮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冲靳北赫伸出手,仿佛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自我介绍。
靳北赫盯着宁朗兮,眼神淡然疏离,他握住面前的手,声音低沉冷漠,“你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靳北赫没想到宁朗兮是这么温润如玉贵公子的形象,还以为他是那种精于算计的商务精英范儿。
宁朗兮先是一愣,随后笑着打趣道:“是吗?你倒是跟从前差不多。”
“嗯,这副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的样子简直和从前一模一样。你不会是装失忆来捉弄我们吧?”周旗睿连忙在一旁附和。
靳北赫看着周旗睿,眼神冷淡。
他回想顾喻之对周旗睿的描述,腹诽道:果然是个小孩子。
“你和我想象中差不多。”
周旗睿听着真不像是好话,但他没有放在心上,反而关心地问道:“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不记得了。”靳北赫回答还算客气。
“那你和我姐……”
顾喻之赶紧叫停,“好了,我们先回去吧!”
坐上车后,周旗睿仍喋喋不休地向靳北赫问个没完。
靳北赫一开始还耐心答两句,后面索性无视,将头靠在顾喻之肩膀上闭目养神。
“好啦,你别一直问个没完,消停一会行吗?”顾喻之也觉得聒噪,忍不住蹙眉瞪了一眼前排过度活跃的人。
“切,胳膊肘往外拐!”周旗睿嗤之以鼻,不服气地把身体转回来。
宁朗兮一直专心开车,在旁边听着笑着,这才开口说第一句,“虽然他现在没有记忆,但他武力值还在,我劝你别把人惹毛了。”
周旗睿赶紧把嘴巴闭紧,下意识看了一眼后排的男人。
从前靳北赫爱屋及乌,每次任他闹腾都点到为止,现在这份感情和记忆一起消失了,要是他再惹毛靳北赫,估计自己真得吃不了兜着走。
一路回葭兰苑,四人都没有再说话。
直到车子在葭兰苑庭院停稳时,顾喻之才摸了摸靳北赫的脸,轻声叫醒他。
靳北赫一下车就看见庭院里百花齐放的一角,花园确实很精致漂亮,花香四溢,一看就是有用心维护打理的。
房子有一段时间没住过了,有一些灰尘的味道,大家进屋后就帮忙开窗通风。
宁朗兮还请了三个家政帮忙清扫房子。
顾喻之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去花园里浇花,大家也就陪着她一起,顺便等顾褚弋和宣季禾过来。
三个身份尊贵的大男人齐刷刷蹲成一排给花园拔草,顾喻之怎么看怎么好笑。
直到靳北赫被两人狂轰滥炸的问题吵得心烦,他受不了了就去和顾喻之打小报告。
“他们好烦啊!”靳北赫黏在顾喻之身边,活脱脱一个离不开家长的孩子。
周旗睿看着黏人的靳北赫满脸黑线,顾喻之走到哪,他就跟到哪,完全就是顾喻之的跟屁虫。
他还对靳北赫的印象还停留在过去,完全无法代入这个粘人鬼,他实在忍不住吐槽:“我操,他竟然去打小报告,有没有搞错啊!他可是靳阎王!”
“谁让你问题这么多?他没揍你已经很客气了,换做是以前,你早就趴地上了!”宁朗兮也不太适应这个靳北赫,但他觉得现在的靳北赫也挺好的,起码不记得过去那么多痛苦的事情可以更快乐一点。
“话是这么说,但我还是更喜欢以前的他,靳阎王就得是狂拽酷炫不要脸的,不然都不像他了。”周旗睿仰慕的是那个高居于武力值巅峰的靳北赫,是任何事情在他眼里都不足挂齿的靳北赫,是嘴上嫌弃大家但无条件陪着大家的靳北赫。
“虽然他什么都忘了,可是你看,他还是很爱你姐,唯独这一点始终没变。宁朗兮在一边呵呵笑着,心想靳北赫就算忘记了一切,还是会义无反顾地爱上顾喻之,或许这就是真爱可移山填海的伟大之处吧!
临近午饭时间,顾褚弋和宣季禾才姗姗来迟。
大家坐在客厅其乐融融,厨房里忙碌的是宁朗兮请来的私厨。
聊着聊着,大家突然沉默下来,数道目光齐刷刷地盯着某个男人看,仿佛要在他脸上看出个洞来。
靳北赫无奈扶额,有种被人当成动物园猴子观赏的窒息感,他冷着一张脸,强忍住想揍人的冲动。
“如果你实在忍不住了想揍他们,我就先回房间待一会。”顾喻之拍了拍靳北赫的肩膀,贴心的给出一个建议。
不怪她说出这么无情的话,实在是他们太烦人了。
此话一出,果然大家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吃饭时,靳北赫主动给顾喻之剥虾,另外三个男人的表情就跟见鬼了一样。
“你们干嘛呢?”宣季禾作为第一次见靳北赫的人,她的反应就正常多了。
顾褚弋偏过头,在宣季禾耳边小声解释:“他从来没给别人剥过虾,以前也都是我姐剥给他吃的,如果我姐不给他剥,他就带壳吃,他超讨厌剥虾!”
看到这一幕,大家才真信了靳北赫失忆的事情。
这时,周旗睿不怕死的把自己的碗递过去,夹着嗓音说道:“靳哥哥,人家也想吃你剥的虾。”
其恶心程度让在场所有人瞬间眉头紧蹙,脸色铁青。
靳北赫睨过去一眼,宛如刀子一样锋利的眼神似要将人活剐了。
宁朗兮在一旁好心提醒道:“你也想被剥了皮蘸酱油吗?”
虽然周旗睿也知道自己在作死,但即使认怂,这个贱,他也一定要犯。
于是他继续夹着嗓音,佯装失落地收回碗,可怜巴巴地说:“靳哥哥眼神好凶啊!不给就算了嘛!”
“我要是有你一半勇气,帝都半壁江山都得是我的。”宁朗兮就这点特别佩服周旗睿,只有他不怕死总在太岁爷头上动土。
靳北赫心中莫名窜起一团火,他压着嗓音,伏在顾喻之耳边,“他以前也这副德性吗?”
顾喻之掩嘴偷笑,“倒也没有这么夸张,可能就是以前一直被你压制,现在想趁机讨个便宜而已。”
“我快忍不住想揍他一顿了。”靳北赫没开玩笑,这种熊孩子不教训不行。
顾喻之温柔地拍了拍靳北赫的大腿,又安抚似的抚摸着,温柔劝告,“算了,忍一忍吧!他还是孩子心性,别和他一般见识。他只是喜欢你,想引起你的注意罢了。”
靳北赫沉重地叹了一口气,这种方式也叫喜欢的话,还真让人感到困扰。
吃饱饭后,周旗睿又一次提出看惊悚片,美其名曰带靳阎王回忆过往。
顾喻之和宁朗兮两个人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异口同声地拒绝。
“你俩都多大人了?大白天的怕什么?我嫂子都不怕!”周旗睿态度非常坚决,还从自己包里掏出一大堆零食。
顾喻之看向一边淡定的宣季禾,不可思议地问,“宣宣,你不怕吗?”
宣季禾摇了摇头,“不怕,我小时候和外婆住在乡下,经常一个人走夜路,所以胆子就大些。”
这一次,还是本着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周旗睿的阴谋诡计又得逞了。
全部窗帘拉上,房子顿时昏暗了不少,氛围一下子就出来了。
“要上厕所的赶紧去,一会中途不许离场哦!”周旗睿摆出严肃的嘴脸,见大家都坐好了,他才兴致勃勃的播放影片。
由于其他四人都两两成对,周旗睿只能和宁朗兮紧紧挨在一起。
和上次的影片类型差不多,没有太多血腥恶心的镜头,大多都是一些细思极恐的画面,几度反转的剧情没点智商一遍还真看不懂。
全片下来恐怖的地方倒不多,每每临近恐怖的镜头,靳北赫就会先一步挡住顾喻之的眼睛,但灵异的音效还是会吓得她娇躯一震。
顾褚弋和宣季禾全程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一个镜头都没错过,还能游刃有余地交流剧情,神色格外淡定。
宁朗兮和周旗睿这一对就比较势均力敌了,两个人抱在一起尖叫,可谓是酣畅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