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用等到次日天明，只是外界处入夜色阑珊，属于祝影和豹豹的小家就一阵数据攒动。那个白天才见过面的家伙就从裂隙中踏进来，从身后覆上她握杆的手，半拥着把人笼罩在怀里。

    从后面看，就像是普通拥抱的眷侣一样…如果忽略怀里紧绷起身子炸毛、随时准备消抹外来者精神数据的小豹子的话。

    “动作挺快。”祝影拍了拍小豹子的脊背顺下毛来，垂眸看了眼平静无波的水面。然后满面遗憾的举起钓竿，露出被啃食干净鱼饵、光秃秃的鱼钩：

    “啧，太聪明的鱼真是一点都不讨喜…投放的饵料倒是来者不拒全部吃掉，偏偏不肯装模作样咬一下钩。”

    “鱼不咬钩，有没有可能是鱼饵还不够有诱人？”青年含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肩头多了陌生的重量和气息。温热的呼吸吹动耳畔的发丝，轻触皮肤有些发痒：

    “或许可以试试加大些砝码，比如…亲身入局？”

    “呵。”

    豹豹眯起眼睛揣着手手，看似放松实则全神贯注。毛茸茸的豹豹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拍打身下人的大腿，只等祝影一个指令，就将这强闯进来的不速之客驱逐出去。

    “用我做砝码？你还不够格。”

    “相对的，你这个鱼饵对我来说还不够有诱惑力，不值得我亲身去试险。”祝影从旁边的小铁盒里捏了根蚯蚓挂在鱼钩上，对旁边插了小铲的瓦罐扬了扬下巴：

    “别在后面蹲着碍事，给我打个窝。”

    “好嘞。”池野倒也乖巧，还真就松了手从她身后挪到旁边，拿起小铲子铲了两铲饵料投到下钩的点。

    小豹子抬抬眼皮，摇晃的豹豹尾巴环住了自己，放松下来变成一团蓬松的豹豹球。

    “想问什么？”祝影揉了揉盘在腿上的小豹子，连钓上来三条翘嘴大鲤鱼后唇角微弯。虽然清楚是小豹子给开的外挂，却还是在心里止不住的感到愉快：

    “我心情不错，你想问的、想了解的、亦或者是想要的…都有可能从我这里得到。”

    “这么有自信？”青年曲起一条腿，用膝盖支起手臂托腮，偏头看她的眼睛多了些探究的光彩：

    “你怎么就确定能给我想要的？凭借什么？你的黑客技术还是…你作为数据生命的底气？”

    他一瞬不眨的看着那垂眸端详水面的清俊面容，试图捕捉到她哪怕半刻的迟疑，好印证自己的猜想。

    “啊，又一条。”祝影拆下来回甩尾挣扎的翘嘴大鱼，将之放在浸了水的鱼篓里，并没有对他的话作出什么异样反应。

    “何必拐弯抹角…我说过的，我心情不错，有什么直接问就好。”

    祝影叹了口气，指尖在半空中轻点。一片墨色的痕迹晕染开，在空气中游动着萦绕指尖，墨痕浮动间能看见闪烁的数据色块。

    “这是？”池野的呼吸滞了一滞。

    “数据的载体承受不住法则的力量，会在运行中被力量摧毁破坏…但同时也被这力量修复，达到一种平衡。”

    祝影的指尖轻点两人中间的竹桥，墨痕翻涌着将这片区域破坏掉，露出一片虚无的黑的大坑，隐约能看见其中浮动的一串串字符。

    “和你想的大差不差，正式自我介绍一下。现在和你对话交谈的，是此间世界的天道——祝影。”

    小豹子已经对自家宿主的满嘴跑火车见怪不怪了。听到这番言论也只是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抱着她空出来的手腕放在自己肚皮上挠了挠，悄悄竖起小圆耳朵听接下来的动静。

    任务者签了保密协议，不允许暴露快穿程序的相关信息，却没规定不能冒充天道啊。

    毕竟有些位面的主角就是天道，虽然也只是被天道捏造出来作为主角设定的伪天道罢了。但也确实导致保密协议里没有天道相关的条例，让自家宿主钻了空子虎假狐威。

    “等等、你是说？”池野的表情五颜六色非常精彩：“你不是人啊！”

    “你才不是人。”

    虽然他说的没错，偏偏听起来怎么都不顺耳。祝影翻了个白眼，却也不得不点头认下：“…也可以这么说。”

    “你只能以数据的形式存在于这个世界，不能存在于现实？”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接受的事实，原本还嬉皮笑脸的青年笑不出来了，抱着打窝的小瓦罐瘪了瘪嘴；

    “天道大人，您就不能像小说一样，分出一缕神魂什么的找个现实的肉身寄宿一下吗？”

    “理论来说是可以的。”祝影回想起之前弑杀天道的那个位面，她设计逼天道不得不寄宿男主体内，才找到了斩杀的机会…以一只小狗为代价。

    但前提是男主的身体经过淬炼，本身有处于高纬度的异能量位面，才得以容纳天道入世的动作。

    在这个平平无奇的全息网游位面里，以现代人的身体素质…天道的一根头发丝落在身上都会爆体而亡的吧。

    容纳祝影这样的普通灵魂当然没问题，但这种不走正规程序的寄宿身躯叫夺舍，是会被系统罚款的。

    “理论上可以，实际上行不通。”祝影嫌弃地撇了撇嘴角：“你们现代位面的生命太脆弱了，接纳高能量波动的存在，会爆体而亡的。”

    于是青年就发出了一声哀嚎，泄了气没骨头似的斜倚靠在她肩头：“什么嘛，怎么可以这样…”

    “嗯？”

    “都怪你不早说。”青年恶狠狠地咬住她伸过来戳自己面颊的指尖，尖尖的虎牙叼着指腹轻轻摩挲：

    “我刚和那家伙一起投资了仿生机器人技术研究，还以为你是有了自我意识的数据生命呢…混蛋还钱。”

    “关我什么事？”祝影耸了耸肩，捏着青年的下颌强迫其开口，抽出了自己的指尖。

    等等，这个语气…

    “小债主？”

    “…哼，居然认出来了。算你这家伙脑子灵光，就不从你的欠款里面扣钱了。”

    面前的人物形象闪了闪，一阵色块闪屏后，从贱兮兮的青年切换成了满脸傲娇的别扭少年。

    衣服的领口被少年的爪子抓住拽了拽，祝影被这动作扯着微微俯身前倾，听面前人防粗了嗓音恶声恶气的威胁：

    “我管你是天道还是什劳子神明，反正你还欠我一笔巨款。在我这个债主松口放人之前，你就得乖乖的给我打工抵债。”

    “对了，我投资到仿生机器人技术的钱，也算到你的欠款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