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的是，我明白自己真正的能力。——基利安·姆巴佩
“没事没事，输了没事！”吴顺抓着喇叭笑，“这不是方领队早就想好的……”
其他人也如梦初醒般吁了口气。
“对嘛，一开始说好只是随便跑跑。”
“不晓得咋回事，还把我看紧张了。”
“毕竟是比赛，寨子里好久没这么紧张的活动了。”
吴顺扬起喇叭，朝场上狂吼：“石哥石哥，虽败犹荣！”
杨宇航抓抓小红毛，鄙夷地敲了敲大喇叭：“你要喊就该早点喊。早点跑完早点训练，训练完了早点回家吃饭。我今晚还要看直播哩。”
“就你急，我不急？”吴顺哼哼，“我还要开夜车哩。快帮我想想，还有啥好词能喊？我们输人不输阵！”
“等等。”方蔚然眼瞧着场上，伸手按住了吴顺的喇叭。
“他还没有跑完。”
“他都没跑了……”吴展鹏话音未落，变成一声惊呼，“石校长这是散步玩哩？”
“昨天定下的比赛规则还记得吗？无论快慢，只要不停下就行。谁能坚持跑完九十分钟谁就是赢家，如果中途停下来休息就算自动认输。”
方蔚然的声音透着激动：“他没有停下，他没有认输，他还在继续比赛！”
“不是吧？”杨宇航头顶的小红毛惊得翘起，“他走也要走够九十分钟？”
吴顺喇叭一抬：“石哥石哥，毅力可嘉！石哥石哥，坚持就是胜利！”
“这样恐怕不好哩。别人都在跑，他一个人走。”杨有财瞅了瞅方蔚然，“方领队是想让球队展现公平，他这样看着可不公平，这不是破坏领导的计划么。”
“没关系。”方蔚然瞟了他一眼，“公不公平大家都看得见。”
这时场上有盛哥几人已经注意到石材生的动静，赶紧有样学样，跟着他一起放慢脚步走动起来。
“这几个家伙还挺精明，晓得照葫芦画瓢。”
“可不是，刚才一个个胳膊肘还朝外拐哩，现在摆臂的姿势都好多了。”
“不会真的要加时赛吧？”杨宇宙惨叫一声，“我的直播！”
围观群众哄笑连连：“这到底是比赛跑步还是走路？”“石校长带头偷懒哟！”“我家鸡公也来比赛嘞！”
每天训练时缀在石材生身后的那群鸡扑闪着翅膀，精神焕发地咯咯应着。
这时方蔚然的手机震了震。
很意外，聊天窗口那端的人竟是龙峤。
方蔚然看着微笑黄豆下面那行灰色的“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心情十分复杂。球队建立后，他们不得不交换添加好友，直到现在才第一次对话。
她发送了一个同样皮笑肉不笑的黄豆回去。
龙峤总算肯打字了：啥比赛？开始了没？
方蔚然言简意赅地把有盛哥上门“踢馆”的事讲了一遍，龙峤发来六个句号。
下一秒就弹出一个视频请求。
方蔚然下意识点了拒绝。
“别，让我看看比赛。”
这的确是个合理的要求，方蔚然皱着眉按了接受。
在视频接通的那瞬间，她注意到龙峤身后并非酒店房间或是灯红酒绿的餐厅。
“你酒醒了？”她看着龙峤身后的空旷山野。
龙峤愣了愣，把他那边的镜头关掉。
“醒了醒了。哎，你把摄像头拿稳，让我看看石材生现在怎么个跑法。对，近点儿才看得清……”
“你一心虚话就特别多。”方蔚然冷着脸，按他要求举起手机调整方向，“不用紧张，球队教练的私生活不在管理办法里。”
龙峤表扬了几句石材生的跑姿，又问具体的比赛规则。
一听是比赛跑九十分，以及石材生主动要求跑外圈，他嗤笑一声。
“书呆子果然狡猾。放心，他能赢。”
“怎么说？”方蔚然诧异抬睫。
龙峤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认为石材生能赢的人。
“比别的我不敢说这话，毕竟这书呆子从小体育就不及格，之前也没怎么锻炼。要是让他比折返跑，多半能吐在当场。”龙峤笑着说，“不过这家伙脑瓜子好用，知道比什么对自己有。”
方蔚然可不觉得有利：“不间歇跑动九十分钟，他的体能真能支撑吗？”
“这段时间练的就是他的体能！”龙峤说，“别看他现在是在走——走就对了。走走停停，这叫间歇跑。”
方蔚然想起每日训练的石材生：“平时也是在间歇跑？”
“那是！本教练为他量身打造的训练方式。他这种缺乏锻炼，运动耐力不强的家伙，如果一直跑会特别累，走走停停，通过适当的休息进行改善身体，还可以提高心肺活力。”
“走跑交替放松，只要注意好跑的时间和走的时间长短，就能提升摄氧量。摄氧量越高，就越容易持久。”
龙峤说完又笑：“还有那个选外圈，你真当他是高风亮节？跑外圈弧度小，拐弯的时候人可以不用向侧方倾斜太大的角度，关节压力小，跑起来轻松。”
方蔚然也是体育及格万岁党，对跑道的讲究还真没有这种体会。
“还有，平时弯道跑都是逆时针方向，你们今天可是顺时针在跑，这应该也是石材生提的？”
方蔚然点头，在设置起跑点时，的确是石材生给了意见。
“顺时针和逆时针有区别吗？”
“区别大了！一般人是右撇子，右腿有力适合跑外侧，也就适合逆时针跑。”龙峤打了个清脆的响指，“石材生他是个左撇子！”
想不到石校长浓眉大眼的，竟然肚子里也有这么多算盘……
方蔚然正在暗自感叹，忽听芦笙坪四周一片喧哗。
与此同时，龙峤也叫道：“书呆子花样还挺多！”
定睛一看，刚才都走起来的人，总算又恢复成跑，可这跑似乎又不太一样。
石材生像是走着走着就走糊涂了似的，突然转了个身，慢吞吞朝他刚跑过的方向跑去。
树杈上的小崽们急得哇哇叫：“校长错了！校长回头！”
“这是不是也是石校长的……战术？”方蔚然迟疑地问。
龙峤嗯了一声：“因为风。”
“风？”方蔚然抬手，撩开被吹到眼前的发丝，“的确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