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母直觉不好,生怕太后真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点什么,最后不好收场。当下装作被太后夸的不好意思道:
“得太后娘娘谬赞,却是臣妾这个女儿的福分了。我家侯爷总说就这一个女儿,以后为人正妻,要掌一府中馈的,就让她多练了几年,倒是让大伙见笑了。”
说着池母眼神示意池盈,池盈便也配合着羞涩低头。
太后就是再愚钝,听得池母一口一个“正妻”、“中馈”,也明白了池母不愿池盈与人为妾的意思。
想着自己的幼子在自己心中千好万好,却被这些人嫌弃,先是李安甜,再是池盈,便有些愤愤。
太后想强硬一次,好让他们知道谁是君,谁是臣。正想说话,却被身边的葛嬷嬷在背后拉了一下。
太后这才想起池盈父亲的身份,还有跟盛明帝的关系。
盛明帝连李老丞相都不愿为难,何况师兄之女。而且平南侯素来不喜幼子,定不愿将独女给幼子为侧妃,才悻悻放手,让池盈下去了。
只是还是有些不甘心,暗暗想着将来,大儿子无嗣,又因着旧伤恐有碍寿数。等大儿子没了,他们怎么办?而且大儿子的皇位以后总不好便宜外人。
北边不是都有兄终弟及的传统吗?到时候让大儿子封幼子为皇太弟,以后顺利承袭江山,看这些人谁还敢瞧不起她的安乐王。
再想到大儿子自小独立,跟他们都不亲。又自来冷心冷情,早死的大儿媳也不是自己挑的。
先儿媳的爹嵇山长去世前,还曾就大儿子的未来,找他们当父母的谈过。说什么大儿子通透多谋,颖悟绝伦,但性子敏感多思,且慧极必伤,让他们多多包容,用心看护。
还送了葛嬷嬷过来帮着她熟悉礼仪和宫廷事务。虽然葛嬷嬷确实好用吧,但近年来因为他们夫妻想让长子立幼子为皇太弟,多有劝阻,太后不耐烦听她的话,便只宴会等场合带她。
而且大儿子登上皇位后,对他们当爹娘兄弟的多有约束,时常提醒。
上次自己想在京郊东边建个大园子种花种草他都不肯,非说那是侵占良田,只将另一头的皇庄给自己玩。
可算命的说了,东边利她,可以长寿命。
她好不容易当上太后,这是多大的福气呀,今生富贵来世可就说不好了。有那么多人伺候她,山珍海味,绫罗绸缎都吃用不完,她这辈子还想多活几十年呢。
可大儿子就是不听,分明不把爹娘放在心里。
还是幼子贴心,儿媳也会哄人,又是自己亲自选的,还是弟弟的女儿,真正是同她一条心的。还是得幼子当皇帝,他们才能真正享受一把当皇帝爹娘的好处啊。
“宿主,任务对象他娘正在替她小儿子觊觎你男人的皇位,快去用尿滋醒她!”
系统看热闹不嫌事大,暗戳戳给池盈乱出主意。
池盈只想滋醒系统。
太后再如何也是太后,何况心里想想,不算犯法。只有系统这个没节操的,有热闹它是一点不落下。甚至还想没热闹制造热闹也要看。
池盈不理系统,回到座位后便安静坐着,不想再惹太后的眼。没办法,长得太好,连女子也喜欢,席间已经有好几位夫人探听池盈的婚事了。
她们虽然独具慧眼,但池盈可是要成为皇帝的女人,她的目标可是星辰大海!还有好孕体质和丹药在等着自己服下,给盛明帝生娃,注定只能辜负了。
池盈有些得意,觉得身为绝色美人竟也是有烦恼的。心中暗爽,嘴角也默默提起。
池母在应酬交际时抽空瞅了一眼自家闺女,见池盈正安静坐着傻乐,只觉可爱极了。
一旁的几位嫂嫂也忍不住多看几眼,想着以后自己女儿要是也长这样,哪怕只有小姑子的一半,怕也会跟婆母一样。
最后,李安甜和叶珊终于在宴会的空隙和池盈搭上了话。都是同龄姑娘,虽性子各异,但池盈长袖善舞,叶珊活泼开朗,李安甜羞怯软糯,三人处的倒是不错。
李安甜觉得有了池盈到来,太后这次宴会上都没为难自己了,虽然那本就不是自己的错,也有些感激池盈挡刀。
一场宴会下来,池盈在京城夫人小姐圈子里都有了姓名,还交好了几位小姐,约定常常来往,只觉收获颇丰。
盛明帝与安乐王离开花园不久就停下了,盛明帝看着安乐王道:
“朕今日路过花园都能正好碰见你纠缠李丞相孙女,可见人家说的半点没错,你还对李家小姐贼心不死。”
盛明帝对安乐王办的这事十分看不上眼,本以为上次罚他之后有所收敛,没想到胞弟被父母惯得实在不像话。
真以为他当了皇帝,天下男子都该对他们三人俯首称臣,天下女子都该任由安乐王挑选么。
“回禀大兄,臣弟知错了。可那李家小姐长得确实合我心意,又不是不给她名分。不过区区臣女,给弟弟当侧妃都是抬举她。皇兄就不能将她赐给臣弟吗?”
安乐王自从三年前兄长登顶,碰到的女子都对他投怀送抱,哪想到了世家贵女身上就不行了。那李安甜长成那副妖精模样,看着就来劲,哪知是个胆小又迂腐的。
之前他才被老丞相参了一本,被盛明帝禁足了两个月,更是想将李安甜弄回去。多喜欢谈不上,就觉得不甘心,又被落了面子,还有点得不到的心痒痒。
“朕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你以为你现在有的这些都是怎么来的?若是没有嵇师,没有朝上的大臣替大盛打下这江山,哪有你现在的好日子。”
盛明帝觉得这个弟弟幼时还有点可爱,现在实在有些不堪。见安乐王一副混不吝的样子,直接警告道:
“朕说过了,若你按照朝廷历律,对方也是心甘情愿,你想娶侧妃不是不行。你一院子的莺莺燕燕朕也懒得管。
但世家贵族,官员之女,你可以求娶,但必须像尊重他们父兄一般尊重她们。这是他们的父兄祖辈为她们挣来的,你不得放肆。”
安乐王有些怵盛明帝的气势,但自幼得爹娘偏爱,想到爹娘私下跟他说过的话,还有盛明帝因旧伤难有子嗣。虽处在低位,气势也被完全压制,但越卑微,越是生出一股隐秘的优越感,一时脱口道:
“爹娘说了,皇兄你没孩子,以后皇位不能给了外姓人,我......”
看见盛明帝眼神冷了下来,安乐王倏地反应过来,看盛明帝脸色黑沉,不敢继续往下说,勉强找补道:
“臣弟也是想娶个世家小姐,生个聪慧些的儿子过继给皇兄......”
安乐王说不下去了,他本来想的就是当皇太弟,过继的话都是现编的。而且盛明帝气势实在低沉,怕是说到过继之事,让皇兄想起了两个早死的侄子。
觉得不小心触到了皇兄痛处,安乐王有些后悔刚刚嘴快,担心又被皇兄责罚。正想使眼色让随侍太监去宴席上请母亲过来救命,便听盛明帝一字一句道:
“大盛的江山不单属于某一个人,这是天下万民的江山。哪怕朕有子嗣,若不能撑起大盛的脊梁,这江山也可以换人来坐。”
说罢,盛明帝转身离开,风里远远传来他最后一句:
“像是今日这般情况,再有下次,不管爹娘如何袒护,朕决不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