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三月,一冬的积雪早已化去。
崔氏的院中,梧桐抽着绿骨朵,院子的空地上密密麻麻跪满了人。
腥臭的血腥味弥漫在院中,压抑闷臭,让人喘不过气来!
谢芸坐在藤椅上,眯着眼睛,看着这一院子冷寂无声的人,她握紧手中鞭子,上面鲜血淋漓,而她脚边趴这七八个皮肉血糊、瑟瑟发抖的丫鬟婆子。
“我再说一遍,药膳是谁端的?”
谢芸声音冷沉森寒,眸色幽暗。
跪着的人都死死埋着头,大气都不敢喘,深怕谢芸手中的鞭子下一刻就凑到自己身上。
正院中,崔氏贴身婆子杨嬷嬷脸色惨白,满目惧意地站在大门前。
抬手指着台阶下一排大夫,“我家夫人突然病危,平日里都是你们几位大夫在开药,现在你们居然说,看不出夫人如何?”
站一排的大夫低着头,噤若寒蝉,闷不吭声。
说完,杨嬷嬷转头看向谢芸,“大姑娘,这该如何是好啊?昨夜都还好好的,今日夫人就.....”
谢芸抬眸,面无表情的看着杨嬷嬷,“如何是好?母亲衣食住行都是你亲自看着的,怎么嬷嬷还要我教?”
杨嬷嬷脸色一变,“姑娘....你在怀疑奴婢?!”
谢芸轻笑一下,“今早我让清明问了,母亲吃食药膳都要经过你的手,但是——”
“厨房那边说了,昨日母亲吃食药膳残渣全被你倒掉了,嬷嬷,你说我能不怀疑吗?”
谢芸神态安然,抬手指了指站一排的大夫,“适才这些大夫我看一圈,全是新面孔,平日里给母亲开药的大夫一个都没来。”
话音没落,谢芸忽然冷下脸,“嬷嬷是把我当傻子吗?”
杨嬷嬷立马就跪下来,哆哆嗦嗦伏在地上,“姑娘啊,奴婢怎么敢啊!”
“怎么不敢?有钱能使鬼推磨?谁知道你有没有被人收买!”
看着闷不吭声大夫们,谢芸眼底闪过一丝算计,“该死的婆子,还敢狡辩!来人,拖下去!打到开口为止!”
很快,平儿领着两个小丫头把杨嬷嬷拖下去。
没一会儿,就是一声高过一声的凄厉惨叫声响彻院子。
谢芸垂眸打量着院里的大夫,眉头微微一皱,“母亲的病,各位如何看......”
“.....”
弥漫着药香的院子里,四周沉默,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刚才还在装死不吭声的大夫们,都满脸沉重,仿佛都陷入沉思中。
一队黑衣人从暗处走来,打破这份寂静。
他们手中提着刀,脸上戴着黑羽乌丝面罩,井然有序的将整个谢府都围起来。
“不说话,没关系,待会有的是时间慢慢说。”
谢芸嘴角微扬,恬静温和的笑容中,却透露出让人毛骨悚然的森寒。
在刺眼的日光下,谢芸那双漆黑的眸子,就像一把泛着寒光的利剑,直击人心。
谢长安走进来的那一刻,正好对上这双眸子。
谢芸那双无邪清澈的眼中,带着从未有过的杀戮之气,似笑非笑,让人寒颤心惊,是他一辈子也忘不掉的画面。
美艳妖冶,却让人不寒而栗。
弥漫在空气中的药香越发苦闷,让人呼吸困难,谢芸看了一眼谢长安,眼底异常的平静。
“大姑娘,人都扣下了。”
谢长安清了清嗓,看了站一排的大夫一眼,“这些人,活口还是.....”
“都杀了。”
谢芸微微眯了眯眼睛,她抬眼盯着谢长安身后,眼神微微一变。
“姑娘!都绑起来了!”
清明跑进来。
“一个都没跑掉,全部都绑起来了”
“我三婶呢?”
谢芸的眼神异常冰冷。
“在前院里。”清明擦掉头上的汗。
下一刻,屋里的婆子端着一盆血水急急忙忙走出来。
声音发颤:“大....大姑娘,夫人下身....血流不止。”
婆子顿了顿,咬咬牙还是老实说:“....夫人这胎怕是保不住了。”
谢芸呼吸一窒,垂眸盯着那一盆血水,缓缓捏紧双手。
她的幺妹......
等谢芸走到前院时,就看见老夫人被绑在主坐大红檀木椅子上,旁边二房,三房的人也是被五花大绑的绑在桌上。
一见谢芸走进来,谢威最先骂出来:“不孝逆子!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谢芸看他一眼,理所当然的问:“把你们都绑了啊?怎么?我的人还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她说得理直气壮,差点把谢威气得昏死。
见过理直气壮的,没见过像谢芸这般无赖的!
谢老夫人气得额上青筋暴涨,在椅子上疯狂的挣扎着,语气狠毒凶狠的咒骂起来:
“谢芸你这个疯子!谢家这是遭了孽啊!”
“出了你这个大逆不道,离经叛道的疯子!”
“崔氏那个贱人要死不活的,你这个小贱人也在发疯!”
老夫人继续咒骂:“你这个贱人生的孽种,我定要让大郎把你们母子浸猪笼!”
听够了咒骂,谢芸抬眼看着谢老夫人,心中冷笑一声。
看来祖母是真的动怒了。
谢芸眼底露出狠意,眼睫微微一颤,“你在胡说八道,信不信我割了你舌头!”
话音一落,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尤其是谢清,眼眸瞪大的望着谢芸,难以想象这种话会从她嘴里说出来。
谢老夫人被她唬了一下,神情呆滞半晌,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啪——”
谢芸手一下按在桌子上,眼神直勾勾盯着李氏,气势凛然,眉宇间尽是上位者才有的压迫气息。
“三婶,你不解释解释吗?”
李时浑身一绷,心中大惊。
这贱人什么时候有这么强的气势?
很快,她便彻底慌了。
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