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棠一时间哑口无言,但却仍极力周旋着,她陪着笑脸看向眼前人,尽力讨好道:“壮士您貌赛潘安,想是多的是女子愿意委身于你您,又怎会看中我呢?我虽也有几分姿色在,可眼下显然不是合适的时机啊。”
“且我看您身上脸上都有血,想必这会儿也正惹上了什么事儿?这种情形下,您哪有那样的闲心。”
傅定没再说话,那双黑眸深深沉沉的,令人一眼望不到底。顾明棠实在不敢再同他对视了,于是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挪开了目光。
就在这时,远处有嘈杂的声音传来。
也是这个时候,傅定立刻收了架在顾明棠脖子上的剑。
“帮我一个忙。”傅定说,“日后若有机会再见,我必报答。”
如果是别人求她,顾明棠肯定不会搭理。或者说口头是答应了,但实际行动时却不会按他说的做。
不过既知道他未来的身份,顾明棠肯定不会放弃这个攀附上未来东宫的机会。
所以,她立刻道:“壮士还请吩咐。”
傅定:“姑娘所言不错,我的确惹上了点麻烦,现在正被一群疯狗所缠,还请姑娘帮我把人引开。”
顾明棠心里忍不住呵呵了两声,这位未来东宫的二王子殿下,还真是能屈能伸啊。现在有求于她了,好言好语的,还用了个“请”字,之前怎么就把剑一直架她脖子不放呢?
若不是看他未来身份极为尊贵,顾明棠铁定是懒得搭理他的。
“好,没问题!”腹诽归腹诽,嘴上答应得却是极快,“那壮士快走,你往一个方向走,我一会儿先给托住人,如果实在托不住了,我就随便指个方向,总之不会指你逃走的方向。”
“大恩不言谢,来日方长。”傅定正要走,顾明棠却又喊住了他。
“怎么?”傅定拧眉,显然有些不耐烦起来。
顾明棠犹豫了下,然后牙一咬,一副赴死的表情:“壮士多少在我身上留下点伤,否则衙门里的那些人我应付不过去。”虽然说傅定是未来东宫之人,可毕竟现在还不是,若叫朝廷查出蛛丝马迹来,他们顾家岂不是要跟着遭殃?
这个险她可不能冒。
这回换傅定迟疑了。
“姑娘真打算这么做?”
“嗯!”顾明棠这回的态度是坚定不移的,“快点动手,否则来不及了。”
“好。”傅定也不是优柔寡断之人,既见人家姑娘有这份胆识和勇气,他也重新把剑指了过来,然后动作极快的在顾明棠脖颈处轻轻划了道口子。
他是习武之人,手上轻重自是有数的。所以,伤口看起来吓人,但根本没伤到任何根骨。
即便如此,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顾明棠还是吓得尖叫起来。
“来人啊,快来人,救命啊。”
傅定见状,身影闪得极快。几乎只是眨眼功夫,他人就已闪到十几米开外。
顾明棠还在扯着嗓子喊:“我是宁安侯府顾家的二姑娘,谁来救救我,我家里来日必有厚报。”这里的自报家门却是故意的。
傅定说来日会报答今日之恩,所以她得让他知道她是谁啊。等来日他们父子入住了东宫,可千万别忘了她今日的相助啊。
很快,一群身着官服的人循声冲了过来。
顾明棠让芙蕖赶紧装晕,芙蕖两眼一闭,就倒在了地上。
顾明棠也装着奄奄一息的样子,看见有官兵来,她缓缓的颤抖着将手伸过去:“救我!救我!快告诉我娘,告诉我祖母!她们人就在庙里,我是宁安侯府的人。”说完就似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般,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姑娘醒醒,有话问你。”
顾明棠起初是仍在装晕的,但好像有人检查了下她脖颈处伤口。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她人应该没事,于是又用力推搡她。
“姑娘先醒醒。”
被这样用力的推搡,顾明棠实在受不了了,于是又慢慢睁开了眼睛。
几张放大的脸骤然出现在眼前,她吓了一跳。
然后就又听为首的一个问:“姑娘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人?”
本来想装晕过去拖延时间的,现在又弄醒了过来,想再逃避是不行的了。于是,顾明棠只能尽力拖延时间:“是,一个穿黑衣服的,身上脸上都是血,看起来吓人得很。”说着又呜呜咽咽哭起来,明显一副吓坏了的样子。
可面前这群官兵却并不怜香惜玉,只听为首的又严肃问:“他伤了你?”
“他拿剑举在我脖子上。”她哭得一抽一抽的,浑身都在发抖,“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我今日只是跟着家里人到庙里上香的。看庙后面山里的景致好,便带丫鬟过来逛了逛。可谁知道,就遇上了强梁。若不是你们赶来得及时,我怕是活不成了。”
“呜呜呜。”
“芙蕖!芙蕖是不是被他杀了?”顾明棠尽力装着神智不清的样子。
立刻有人去芙蕖鼻下探了下,然后看向顾明棠:“姑娘放心,你的丫鬟只是晕了过去,人没事。”
“我脖子怎么感觉火辣辣的疼,我是不是受伤了?”顾明棠装着才发现自己受伤的样子,又喊了起来。
军爷又说:“姑娘脖颈处的伤不要紧。姑娘只是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且我也已经派人去请你的家人了,所以姑娘且放心。”宽慰了一番后,又立刻问,“姑娘可知那人往哪个方向走了?”
顾明棠这才重又慢慢抬起手指来,手指在半空中停了许久,才勉强给出一个答案:“好像是这。”又立刻否定,“不对,又像是这?”
“军爷,我头疼,我、我实在不太有印象。”
就在这时,顾老夫人和岳氏等都寻了过来。
“棠儿!”岳氏老远就冲这边喊了起来。
顾明棠见状,更是嘤嘤哭泣起来:“娘啊。”
“我的女儿!”岳氏靠近后,一把将顾明棠搂进怀里。
顾老夫人到底岁数大了,稳重些,她任母女俩相互抱头痛哭,她则向一旁的几个军官道起谢来。
“今日多谢几位军爷相救。”
见到宁安侯府老夫人,那群军官立刻客气很多,忙摇头:“惭愧,卑职等赶过来时,那贼人已经跑了。贵府姑娘还受了点伤,虽然不重,但也得好好处理一下。”
“什么?还受了伤?”岳氏一听,更是心肝宝贝肉的叫唤起来。
徐老夫人左右看了看,因为置身局外,所以到底考虑得更周全些。她建议说:“这件事不能大张旗鼓的闹得人尽皆知,最好就咱们几个知道。我知道二姑娘无碍,可万一叫有心人刻意宣扬了出去,再添油加醋几句,岂不是平白侮辱了二姑娘?”
哪个世道都一样,只要是男人当权的世道,女子名节都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