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丫鬟总算是把这句话说出口了，岳氏心里着实松了口气。
    可却装着才知情的样子，她立刻按住环儿不给走，问她：“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一声比一声高。
    环儿也同样紧紧抓住岳氏手，就像是于汹涌洪流中抓住了根救命稻草般，她仍是重复着那句：“前阵子二姑娘掉进水塘里，是大姑娘让奴婢在水塘边上动了手脚，是大姑娘要害二姑娘。”
    环儿心里也清楚的知道，只要这事让夫人知道了，且还有外人在，那这件事不管是侯爷还是老夫人，就都不会轻易糊弄了。
    否则一来夫人不会善罢甘休，二来，传出去也不好听。
    老夫人如此看重脸面之人，她肯定是爱惜侯府名声大于爱护大姑娘的。
    徐老夫人再坐不下去，起身又再次告辞。
    顾老夫人却说：“本来今日是趁着天儿好，邀你们来府上玩玩儿的。却没想到，竟发生了这样的事，实在是扫兴。但既家里的这些污糟事儿也让老姐姐你知道了，不如再留下多坐会儿，也帮我看看到底该怎么处置这事儿。”
    原顾家自己的事，徐家是不该管的。可两家如今正在议亲，有结为亲家之意，既让徐家祖孙遇到，留他们下来也无妨。
    最重要的是，顾老夫人也是想让徐老夫人看看她掌家之严。不能日后传出去后，让外头的人有嘴说。
    徐老夫人其实不想掺和进来，但顾家既留得真情实意，徐老夫人也只能应下。
    “那我只在一旁坐坐，这样的事，我也不好插手。”
    顾老夫人说好，于是这水榭，摇身一变，就成了临时的“公堂”。
    顾明芍如今一门心思都扑在徐霁身上，还一心想着要去撞破那二人的私会，压根不知道身边的环儿早已不见。
    还是突然的，梅冬停下了脚步，四下找环儿，顾明芍这才发现环儿不知何时已没了身影。
    “明明刚刚还在的，什么时候不见了的？”梅冬一脸的气愤，“这个小贱蹄子，指定已经出卖了姑娘您，暗中和二姑娘那边勾结上了。”这些天，她常见有二姑娘身边的人来找她。
    顾明芍眼下却顾不上这个：“回头再找她算账！”正要继续往前去，老夫人身边的人寻过来了。
    “大姑娘，老夫人让您去水榭一趟。”
    她刚刚就是从水榭那边过来的，也没多大会儿功夫，祖母突然找她？
    特意差人来寻她能有什么事呢。
    凭她对祖母老人家的了解，若非是有极要紧之事，一般也不会特意差了人来寻。
    所以顾明芍好奇：“祖母有说是什么事吗？”
    那丫鬟却只说：“大姑娘去了就知道了。”
    “现在去？”顾明芍仍没死心。
    “现在就去。”那丫鬟说，“老夫人找得急，怕是等不了太长时间。”
    听丫鬟这样说，顾明芍更是满腹狐疑。
    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再想到环儿又不见了……
    一路惴惴不安着来到水榭，果然，看到了跪在地上的环儿。
    此时此刻，顾明芍的脑袋就像是被人用铁锤狠狠砸了下一样，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脑袋里瞬间空白了一片。
    她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她怕是完了。
    徐家人也还在。
    有老夫人在，用不着岳氏出口。所以，岳氏只静静坐在一边，只旁观着这一切。
    顾老夫人也没多废话，直接就问：“前阵子你妹妹落水，此事可与你有关？”
    顾明芍早有些吓晕了，又是这么短时间内，身边又没阿娘给她出谋划策……所以，一时间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好。
    有想过要不要坦白，或许坦白了后，老夫人看在她还算实诚的份上，会放她一马。但也怕其实事情没她想的那么严重，万一可以抵赖过去她却坦白了，岂不是很亏？
    也有想过抵死不认，不管环儿这贱蹄子说了什么，她就只咬死了说不知道就行。但也怕就算她抵死不认，可一样样的证据面前，她的狡辩会显得苍白无比，反而更惹祖母不高兴。
    顾明芍一时拿不定主意，所以面对祖母的质问，她态度并不坚定。迟疑了有好一会儿后，才突然摇头：“没有。我没有。”最终她还是选择了死不承认。
    但其实刚刚只她迟疑的那会儿功夫，就让老夫人窥破了一切。
    所以，她这会儿的抵赖，更令老夫人心生厌烦。
    “做了就是做了！态度好一点，承认了，再认个错，受点罚，这事我想你二妹妹也不会一直抓着不放。可你现在呢？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你还赖着死不承认！你以为只要你不认，就能当是什么事没发生？”
    “孙女没有，孙女真没有，孙女冤枉啊。”顾明芍还在苍白无力的狡辩着，“是环儿，是环儿勾结二妹妹，是她们一起联起手来害孙女。”
    一旁冬梅也帮腔：“奴婢可以作证！这些天，奴婢就常见二姑娘身边的人常来找环儿。老夫人明鉴，我家姑娘是冤枉的。”
    环儿自当极力反驳：“那是因为你们心虚了，你们怕我会把你们之前干过的事儿告诉二姑娘，所以才想着要杀人灭口。今日若不是奴婢命大，怕已经被淹死在水塘里了。”
    “杀人灭口？”顾明芍没做过这种事，所以她立刻摇头，连连矢口否认，“孙女没有，孙女不敢的。祖母，您想想看，孙女再怎么不好，又怎会想到杀人呢？孙女怎么敢去杀人啊。”
    杀人这一点……顾老夫人也相信，她不至于恶毒到那个地步，也没有那个胆量。
    徐老夫人看到这，差不多算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所以，徐老夫人又再次起身提离开。
    事不过三，顾家已经留了两次，这第三次顾老夫人就没再留。
    “今日实在是抱歉，叫老姐姐你瞧笑话了。改日，改日我定亲自登门道歉。”
    徐老夫人却笑：“好在是没闹出什么人命来，只要没有人命在手，就什么都好说。至于笑话……不至于，谁家家里没点污糟事呢？这么大个府邸，你我管着，总也不能顾得周全的。”
    顾老夫人点头说是，然后吩咐了身边最得力的嬷嬷亲自送徐家祖孙出去。
    徐老夫人一走，顾老夫人直接砸了个杯盏到顾明芍跟前。
    “还不承认！你以为你只要咬死了不认，我们就什么都看不出来吗？你以为方才徐家老夫人坐在这，她什么都没看出来？顾家的脸，真的都让你给丢尽！”
    顾明芍正要哭着承认，邵姨娘闻讯赶过来了。
    “此事与芍儿无关，此事是妾一人所为，芍儿是不知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