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傅定跟前,耿余虽是下属,但很多的时候主仆间更似朋友的关系多一些。
所以,傅定这个少主让他喝茶,他也没客气,直接端起来就喝了。
喝完后嘴一擦,又立刻笑着道:“公子您不知道,今儿那顾二小姐可有气魄了。属下别在亭子旁边,几乎是将他们二人凉亭里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顾二小姐步步紧逼,真是逼得那云四公子无处遁形。”
“而且,依属下看,那顾小姐还是手下留情了的。若不留情,属下觉得那云四公子可能会更难堪一些。”
对这个顾二小姐,耿余也渐渐刮目相看起来。
“从前少主您说她救了您一回,属下只觉是她运气好,是巧合。可如今再看,却深觉这个女子是有些城府和智慧在的。她那日能为少主您争取时间,救下您,绝非只是巧合。”
从前像去宁安侯府打探情报这种事,也用不着耿余去的,大材小用了。
但自从岳氏花重金聘了几个道上的高手暗中保护自己的一双儿女后,傅定身边的人,也就只有耿余等两三个可以自由来去宁安侯府而不被察觉了。
所以,如今探宁安侯府这样的重担,自然就落到了耿余身上。
不过呢,对此差事,耿余也自告奋勇,极愿意去受这份辛苦。
这顾二小姐同自家公子有点渊源在,他八卦之心作祟,也很想知道少主心里到底是怎么看这顾二小姐的。
但傅定的任何心思,都不会轻易的形于神色。所以,耿余想从自家少主脸上探出什么来,自然不能够。
傅定闻声,也只是淡淡点头:“如此也好,省得你我再把实情告知,徒增麻烦。”
对傅定来说,既受了当初顾二小姐的救命之恩,自然会尽力救她于水深火热。但也正如他所说的,此事不是正事,若能简单点来,自然更好。
眼下,傅定更在意的,且全心全意谋划的,自然是国储之事。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别的事情,是可以令他放在心上的。
那日在潘楼,朱雀大街上发生了那样的动乱,傅定既看到了,事后不可能不去查。
一开始想着去一探究竟,倒不是为了顾明棠。他以为,这场动乱会与国储之争有什么关系。
查了之后才知道,原是他想多了。
与国事无关,倒是男女之情的私事。
若是旁人的私情之事,傅定自然不会管。但既是老熟人顾二小姐的,傅定自然不会放任着她被蒙鼓里被骗,而不伸手去救一把。
若顾明棠仍被蒙鼓里,不知实情,傅定自然会想方设法让她知道这个情况。但她既已知情,傅定也就不会再多此一举的横插一手。
想了想,便问起耿余别的事来。
耿余见状,也立刻收起了八卦之心来,立刻认真着回答起傅定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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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顾明棠和云沛的婚约之事,算是告一段落了。
那日之后,云沛还有再挣扎过一二。
有来府上找过顾明棠。
但无疑,几次来找,都一一被顾明棠坚定的拒在了门外。
此事上,话既已说清,还是彻底了断的好。若在拖泥带水,藕断丝连,反而对她、对云沛,都不好。
顾家不拒云沛登门,所以,云沛每次过来,顾家仍待他如贵客般。顾家还会如往常一样接待他,但顾家二小姐,他却是永远也别想见着面了。
至少在顾家,他别想再见到顾二小姐。
顾家如此待云沛,自然是瞒不住家里所有人。所以,邵姨娘母女见状,一时倒是有些看不懂这是个什么情况了。
家里发生的这些事,邵姨娘身边的丫鬟嬷嬷都会如实禀与邵姨娘知道。
听说了二小姐已经同云四公子不再来往后,邵姨娘狐疑着望了打探消息来的品月一眼,问她:“可打探错了?”
“绝不可能!”品月认真说,“奴婢生怕会探错消息,所以是一再确定好了才敢来禀与姨娘知道的。那云四公子最近几日频繁登门,可哪一次过来都没见得着二小姐,老夫人倒待他不错,但就是不让二小姐出来相见。”
“奴婢还听说……几日之前,云家老夫人气汹汹的跑到府上来。没多会儿功夫,又一脸不高兴的走了。也是从这之后,两家关系开始渐渐有变化的。奴婢斗胆,猜度着,或许这门亲事……”不能成。
这门亲事若不能成,邵姨娘自然是最高兴的一个。
忍不住的,邵姨娘嘴角挂起了笑来。
“若不能成,这是再好不过。”邵姨娘一脸喜色道,“哼,最好都不能成,这样一来,我看她岳琳琅还有什么!”
这岳琳琅,也就是仗着自己闺女容色好,能以色侍人高攀贵亲,这才有资格同她打一打擂台。若女儿高嫁不得了,或许,甚至日后连寻个章家那样的也寻不到,那她还有什么资格和自己抢?
她虽也有子嗣傍身,又如何呢?
她儿子才多大点儿?
待她的昇哥儿入仕为官了,她那儿子不过还是个半大孩子。
又拿什么来同她的昇儿比呢?
她的昇儿已经遭了一回暗害,难道还会再遭第二回吗?三年之后,必是昇儿翻身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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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两家还在议亲时,彼此间走动频繁,忙得也热闹。
如今,亲事不议了,顾明棠自然也就闲了下来。
恰好已是冬日,她也懒得出门受冻,正好可以好好歇在家里。
但就算歇在家里,也不会日日都躲房中,总有出门来走动走动,透透气的时候。
这日天气儿好,顾明棠带着小丫鬟出门来散心,恰好就迎面遇到了顾明芍。
姐妹二人倒有些日子没见了。
这些日子,顾明芍多数时候都是待在自己的芍香院待嫁的。就算少数时候出门,也是去找自己姨娘,想跟着她回邵家。或是,找自己父亲,让他帮忙周旋周旋,退了同章家的亲事。
天儿越发冷起来,老夫人那儿免了各院的晨昏定省,顾明芍自然可以名正言顺的不再去荣安堂请安。
安都不请了,自然遇不到一块儿去。
而今日,能在这遇上,也是顾明芍故意的。
她知道顾明棠同云家的亲事成不了了,心里高兴,故特意过来说难听话恶心人的。
对她的挑衅,顾明棠浑然不在意。
她说的时候,顾明棠只安安静静着听,由着她说完。待说完了后,顾明棠这才说:“说来也是奇怪得紧,如今邵家回京了,常见姨娘带大哥哥去邵家,怎的不见姨娘带上大姐姐一回?”
顾明棠知道,旁的也不必多说,只拿捏着这一件事,就可令顾明芍哑口无言。
并且,这应该可以说算是在她伤口上撒盐了。
说来也挺奇怪,这邵姨娘心也真够狠的。之前明明也挺疼爱顾明芍这个女儿的,也不知怎么回事,说翻脸就翻脸。
其实母女间哪有隔夜仇呢?便是一时有些不愉快,事后话说开了,也会再和好如初。
可对顾明芍和邵姨娘来说,似乎没有“和好如初”这一说法。
甚至,别说是二人关系回到从前去了。如今,她们母女两个,似是有仇般。或者说,是邵姨娘单方面看顾明芍这个女儿不顺眼,大有任其自生自灭的意思。
顾明棠说这些,自然能拿捏得住顾明芍。
只见顾明芍顿时气结,再说不出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