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媳妇做在前,老大和老二就坐不住了。
他们和媳妇吵了一架,都来到了医院,得知老三和媳妇的决定,也不含糊。老人的治疗费用他们两人也要承担一部分,以后老人如果想在谁家,就住在谁家。如果一直在老三家,那他们哥俩就承担一部分赡养费用。
兄弟三人难得这样心平气和地在一起,就像十几年前还没有结婚的时候一样。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得知隔壁老人的情况,二根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就开着车,把张喆送了回去。
“老人真是可怜,怎么碰上了这么个恶媳妇,连我都觉得不忍心。”谎意味深长地说。
“还不是它搞的,不过说老实话,它的力量真是强,那小子这次也够呛。”长舌伸出自己的长舌头。
“唉,我说你,这壶酒还没有喝完,装什么睡呢。”怨看着还躺在那里的怪物。
怪物挣扎着起来了,它恶狠狠地看着这些同类。
“我叫恶,寄宿在那个女人的脑子里。本来我也不想控制她,可是看不过去。她太傻了,一个人照顾着老人,其他两个兄弟来看都不看一下。这公平吗。”恶为女人鸣不平。
“特别是那两个兄弟的女人,每天说风凉话,我不为她出头,真是天理难容。”
“那就是这个女人打老人的理由吗,我说你这个恶,力量这么强,真是白瞎了你的本事。”瘾出来说话了,这个恶找的理由真是奇葩。
“我这次站在这小子身边,就冲那几个包子,想起来味道都是极美的。我说恶,打老人就是你的不对。我们都犯过错,就是我们认为自己是对的。现在想想,在这小子的脑子里,看着这小子把你们这帮子坏蛋收拾起来,我怎么觉得自己变了,好像我越来越喜欢这小子了。”
“这次收拾你,我可是出过力的,虽然我不怎么样,但是现在心里是真舒坦。”贪食还在恋着那几个包子的美味。
“是啊,贪食总算说了一句人话,恶,我们都犯过错,主要还是因为宿主的原因,但是我们为什么不辨是非,总是想着去控制他们,他们为我们打开了大门,我们就想着发挥自己的作用。在这小子的脑子里,我们怎么都变了。”疑的话让大家陷入了沉思。
在张喆的大脑里,所有的心魔经历了一场历练,每个心魔的心思都丰富了起来,这些由人的执念而生的怪物,已经成为了张喆的一份力量,它们在每次张喆激发力量的时候,都兴奋不已,发出自己的力量来捕获同类。
心魔,也因宿主的不同而发生变化。
恶,此刻还没有意识到,它还在和张喆战斗的时候受到的损伤中恢复着。
杀,是来自战场的亡灵,它被人所伤,在它的手下也有无数的亡灵。这几百年的颠沛流离让它更想改变自己,它想带着主人回到故土,回到生他养他的地方。
这几百年来,它不断反思自己,在战场上冲杀的快感变成了罪恶,它讨厌自己,虽然不在张喆的大脑中历练,它也在不断地变幻着宿主的过程中觉悟。这些苦难到底是谁造成的,那些生灵涂炭的人,葬于黄沙,终成黄土。只有自己能够幸运地碰到张喆,愿意归附。
这个主动投降的心魔已经完全改变了自己,它知道自己错了,虽然在历史的大洪流下,无法去改变自己的命运,但是能够让第一个主人回到故土,它觉得自己的使命就完成了,把自己交给张喆,去在这世间帮助更多的人摆脱心魔。
这个寒假张喆过得很充实,除了顾思明和田静,田小强也回来了,他向张喆请教了学习的方法和问题,受益匪浅。此时的田小强已经高二,张喆为他规划了学习计划,让他在接下来的学习中事倍功半。
古婉丽今年很忙,她已经和沈家辉成为黄金搭档,在孙家栋和钱董的合作项目担任主要负责人,连过年都回不来。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爷爷奶奶,张喆正好在家就上去拜访了几次。这个老古和姥爷两个人已经成为棋友,一天不下两盘就觉得少了什么。在老古的指教下,姥爷的棋艺精进,终于甩掉了臭棋篓子的称号。
思思和妈妈一起去了英国,她和妈妈商量了一下,决定到英国参加妈妈的实验室项目,通过自己的大脑研究来为张喆找到解脱办法。这是她唯一能够为哥哥所做的事情。
这一年的春节,张家是最开心的一年,因为娟和乐乐的事情有了眉目。在乐乐的攻势下,娟就把自己交给了乐乐,并定好了国庆就举办婚礼。
岳父和岳母很满意这门亲事,张平安和陈铁梅的超市多半是乐乐的功劳,他们就不发表意见,算是默认。因为乐乐在这一年的帮忙中,这个孩子不仅热心,还是一把经营的好手,娟嫁给他不亏。
年夜饭,大家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按照岳父的安排,把老古两口子请了下来。不然这个春节,他们孤孤单单地在楼上,难免心里会失落。
随着新年的钟声敲起来,大家举起了手里的酒杯,幸福在整个家里洋溢着。
放完鞭炮,张喆回到书房,在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拿出了戒天尺。他决定初二的时候去给太爷爷扫扫墓,这两个从没谋面的亲人,同为驱魔人,他的心里想,“太爷爷,你到底在哪里,你还在这个世界上吗。”
津省,安娜的目的前,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一束鲜花在寒风中轻轻摇摆,一个戴着黑色礼帽的男人坐在安娜墓地前,嘴里像在诉说着什么。眼睛里满含泪水,不时地用手去抚摸安娜的照片,深情地望着安娜,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初二一大早,张喆和父母坐上了回村里的大巴,到了村口,大家都和张平安打着招呼。这几年大家都知道张平安在县里开超市发了大财,就和张平安客气了许多。
到了家门口,李春花和老公已经等在门口。自从张平安把地包给李春花后,这两个邻居就像一家人一样。张平安把自家钥匙留给了李春花,李春花过一段时间都来到张平安的家里,把家里收拾一下。
李春花打开了大门,张喆一看,这熟悉的院子里显然被李春花收拾过,到处干干净净。李春花的老公现在是倒插门,两个人显然把张平安当成了亲人一样。靠着张平安的几亩地,每年最少有两万块钱的进账。
知道这个家里什么都没有,李春花的老公一大早就准备了一些食材和调料,放在了厨房,他们知道这一家子中午肯定要在这里吃顿饭。张喆看到这里,心里一股暖流,远亲不如近邻,大概就是如此吧。
李春花拉着老公,和张喆一家子告了别,还说少什么就言语一声,然后就回到了自己家里。
拿出了祭拜的物品,张平安、陈铁梅,还有张喆就走向了张有善的坟地。
他们跪了下来,看着张平安把贡品摆放好,然后点燃了三炷香,烧了黄纸,点上了白酒。几个人磕了两个头。
张平安和张喆把坟头的杂草清理了,顺便把安娜的坟头也清理了。他们还去了张富轩夫妇的坟地,也祭拜了一下。张喆对自己的奶奶的印象还停留在五岁的时候,现在有时候只剩下了模糊的脸,想到这里,他心里有很深的愧疚。这些早逝的亲人,随着时间的流逝,在亲人的印象里就渐渐模糊了,只有每年祭拜的时候,才会浮现在脑海里,这可能就是两代人唯一的联系方式了。
祭拜完后,回到了院子里。张平安开始张罗着做饭,他又想起了以前在这里的日日夜夜,感慨万千。造化弄人,老天给了他一个疯媳妇和傻儿子,如今都已成过去时。现在的幸福生活,让他在短短的一年多时间里,他甚至很少想起以前的点点滴滴,心里全是对未来生活的向往。
往事并不如烟,但是人要向前看。逝者已逝,未来还在脚下。
午饭很简单,就是张平安做了自己最拿手的拌菜,小米粥,还有李春花提前准备好的几种卤肉。
三个人吃得津津有味。吃完饭,张平安把碗给洗了。然后把剩下的食材又还给李春花,再把钥匙交到李春花的手里,三个人就坐着大巴回到了县城。
顾思明的父母大年初一的时候回到了老家,到了初二就回到超市上班了。初三是走亲戚的时间,这时候超市的生意非常火爆,两口子可不能因为自己影响了超市的买卖。
正好顾思明和张喆在一起讨论学习,两个人从早学到晚,张喆甚至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高中。
初五的时候,张喆决定返校了。
他决定了几件事情。第一是把孙家栋给他的房子先暂时给古婉丽住,要不空着也是空着,张平安和陈铁梅非常赞同,这样古婉丽就可以把老古两口子带到省城,一家人团聚了。
第二是到雁门关把王毅德的尸骨找见,送回怀县。
初六一大早,二根就把车开到了张喆的小区门口。张平安早就准备了一大堆的特产,装在了后备箱里,最后实在放不下了才罢休。看着父亲忙碌着,张喆又想起了朱自清的《背影》,父亲老了,虽然心情好了,但是阻挡不了时间在他身上留下的踪迹。
上了车,张喆放下车窗,向着一家子人招手告别。
二根也心有所触,他临走前他自己身上所有的钱都交给了父母。自己在高天离那里,管吃管住,没有花钱的地方。他想着,自己不混出个人样,就对不起这么好的父母。
出了小区,他一脚油门,直奔省城。
中午的时候,孙家栋在自家酒店做东,请了何家人、古婉丽、沈家辉。
张喆把父亲带的土特产给了孙家栋一份,给了何家一份,礼轻情意重,大家都非常的高兴。
孙家栋把何老爷子请到了主位,这是何老爷子最近几年,唯一的一次出来吃饭,孙家栋都觉得很有面子,虽然他知道自己的沾了张喆的光。
大家依次而坐,张喆坐在了何老爷子的左边,孙家栋坐在了何老爷子的右边,其他人就按照次序坐下。
在开饭前,孙家栋和晴晴,何老爷子,何平乐分别给了张喆一个红包。张喆想推辞,大家开玩笑地说,只要你结了婚,就不给了。这个二十大几的小伙子收下几个沉甸甸的红包,满脸通红。
大家哈哈一笑,何老爷子举起了酒杯,“新的一年了,我老爷子没几天活头了。你们现在不是说今朝有酒今朝醉嘛,我老爷子也时髦一把,管他活几天,今天大家都高兴。”
“这第一杯酒,就祝张喆学业有成,小孙生意兴隆,我先干了。”说完把一杯白酒一干而尽,大家一看,老爷子都干了,都喝完了杯中酒。
“年纪大了,不胜酒力,这第一杯下去都有点头晕了。”何老爷子笑呵呵地说,大家都知道是开玩笑,就随着何老爷子笑起来。
这次孙家栋和老钱合作,他自己都觉得奇怪,这么精明的老钱忽然转性,拿出了十足的诚意,好像这笔生意不是孙家栋来找他,而是他老钱找的孙家栋。
最有意思的是,陆淮安,老钱最得力的干将,和古婉丽、沈家辉合作甚欢,自从签订合同到现在,就像一个工作狂一样,把这两人给累得够呛。但是古婉丽和沈家辉在合作的过程,从陆淮安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果然京城人才济济。
孙家栋自从晴晴的事情之后,就有点迷信,觉得这都是张喆带来的运气,把他当成了自己的福星。
张喆和何老爷子聊得开心,两个人又碰了两杯。连何平乐在边上都提醒了几次,何老爷子白了何平乐一眼,“难得今天高兴,你怎么劝酒也不挑时候。”说得何平乐悻悻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孙家栋和晴晴敬完何老爷子后,就满上酒,又敬了张喆一杯,算是夫妻俩对张喆的再次感谢。
何林和何璐就要出国读书了,以后和张喆见面的机会就少了,两个小鬼头就分别敬了张喆一杯,三个人还抱了抱,看出几个人在相处中都有了很深的感情。何林和何璐把张喆当成了自己的亲哥哥一样。
吃完饭,何家人坐上了钱叔叔的车,张喆和孙家栋等人在门口相送,看着汽车远远离去。
沈家辉一挥手,一辆迈巴赫开了过来,他拉开车门,孙家栋和晴晴上了车,要下车窗玻璃,跟张喆告了别。
这时,古婉丽和沈家辉站在那里,等张喆上车后好一起离去。
张喆来到古婉丽身边,拿着一个文件袋交给她。“婉丽姐,这是孙叔叔送我的一套房子,我留着也没有用。过年的时候我去看望了古爷爷和奶奶,他们岁数大了,也比较孤单,需要有人照料。”
“这个房子你先住着,随后把爷爷奶奶接过来,这样你们就能够团聚了。”
“张喆,这是孙总给你的,我不能要。”
“婉丽姐,就不要推了,我知道你需要。就算是你先帮我看着,以后等你买了房子再还给我。要不一直空着,也不是个办法。这件事情我爸和我妈都同意了。”
说着张喆把文件袋塞到了古婉丽的手里。
古婉丽双眼通红,这个楼下的男孩就像自己的亲弟弟一样,是帮了自己多大的忙啊。这是她家庭变故后,一直感受到人间的温暖,让她觉得这个世间,不是冷冰冰的。她本来想通过紧张的工作来麻醉自己,让自己来不及想其他的事情。听到张喆的话,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竟然疏忽了爷爷和奶奶。
古婉丽紧紧地握着文件袋,向已经上车的张喆招着手,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湿润了她的双颊。
二根发动汽车,上了二广高速,直奔雁门关去。
到了雁门关,汽车驶下了高速,走上了以前的省道。如今省道人迹罕至,大家都走了高速,这个弯弯曲曲的省道就成了备用车道,只有偶尔的几辆车路过。下了省道没走十来分钟,二根把车停在了一处平地上,二人爬上了路边的坡道,沿着坡道走了十分钟,一块硕大的石头挡在那里,他们沿着石头再向前走了二十几米,路旁有一个山洞。几百年的风吹日晒,风化的石头已经变得破碎,此处的山洞口已经长满了杂草。
张喆趴在那里,和二根一起拔了杂草,用准备的铁锹把山洞口的碎石和黄土清理掉。说是山洞,其实就是一个动物的洞穴,大自然的鬼斧神刀已经将这个洞穴掩埋至一半,如果不仔细看,根本找不到这里。
他们清理干净了洞口,然后把洞里的土一把一把挖出来,足足挖了有半个小时,连张喆的手都觉得生疼。
这时洞口足足一个人可以钻进去半个身子,二根自告奋勇爬了进去,把里面的土继续往出挖,眼见二根整个身体就进去了,只听见他在洞里大声喊,“找到了,找到了。”
随后是一块一块的人骨,张喆脱下了衣服,把这些骨头包进去。因为时间太长,有些骨头已经化为泥土,张喆索性把这些泥土也包了起来。
最后,二根拿出了一个瓷坛,上面用蜡给封着,张喆打开坛子,里面是几张已经腐烂的纸,已经变成了一团,打都打不开。
张喆把瓷坛也放在了衣服上,直到二根什么都找不见了,张喆把二根从洞里拉出来,然后把所有的东西拿衣服包好。
张喆抱着自己的衣服,轻轻地放到了车上,坐上车后,又抱在自己的怀里。
杀在张喆的大脑中哭泣,它看着王毅德的尸骨被拿了出来,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感情。
这个久经沙场的心魔,此刻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王毅德刀尖舔血,最后命丧雁门关,最难舍的是自己的故土,怀着这个信念,久久不肯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