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壑难填。
在这乱世当中,人的欲望无穷放大。
恶与恶勾结,人善被人欺,毫无立足之地。
张喆没有放过那些罪魁祸首,只可惜那些百姓都随流而下,各安天命。
女人看到仇人被手刃,瘫软在地上,眼神无光,不知所措。
家已破,何处安身。
这黄龙军是匪,莫非自己的出路竟然在这些匪人身上。
女人掩面痛苦,浑身颤抖,连呼吸都困难得起来。
张喆站在女人的身边,此刻他知道她需要释放,哭出来更好。
直到夜里,这黄龙军竟然没有一个人到老百姓家里,大都在屋檐下打地铺。
虽然知道这屋子里没人,但是不是自己的,没有军官发话,没有人会越界。
张喆陪着女人走在村子里,在夜里静悄悄,如果不是这些匪人,没人敢走在这里。
“我叫田菊,这个村子叫后山村,大家在这里生活也很好。”
她望向四周的军人,感到不可思议。
“地主家里有一个儿子到了军队上,听说是个不小的官,就向大家买地。”
“这地就是大家的命根子,谁都不愿意卖,刚开始只是地痞过来吓唬大家。”
“后来听说他儿子就派人来直接强买强卖,有几家耐不住压力给卖了,结果没有一分钱。”
“大伙儿坐在一起,本来计划找他要个说法。”
“没有想到,这些当兵的,穿着老百姓的衣服,一夜之间就把所有的人全部抓起来,扔到洪水里。”
“听村里的老人说,到时候地主向县里的主事打个招呼,就说是遭了灾,这么多条人命,说没就没了。”
说完田菊又流下了眼泪。
张喆无语,这不是为富不仁,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为了这些地,就把一个村子里的人全部杀死,够狠。
死,只可惜便宜了那个地主。
到了田菊的家,一个整洁的院子,还有几间土房,虽然清贫,但是看出主人非常勤奋。
正当田菊要走进去的时候,忽然又跑了出来。
“大哥,我怕。”
张喆朝里一看,整个院子黑乎乎的,没有一点人气。
但是带着这个女人,不能回到军营中。
张喆顿时犯了愁。
看到田菊的眼泪,张喆仿佛看见了张田昕。
他心一横,今晚就做个护花使者。
到了房间,张喆打开了火折子,点燃了屋里的油灯。
这个家里再简单不过,除了当中的一张桌子和两张条凳,竟然什么都没有。
里屋是住人的地方,一个炕上,放着几床被子,别无他物。
看着田菊上了炕,张喆就熄了灯,然后来到了外间屋子。
把两张条凳合在一起,然后和衣睡了起来。
这两天张喆也着实累了,倒头就睡,一会儿鼾声就起来了。
这可苦了田菊,这声音就像打雷一样,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最后,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怎么睡着了。
天一亮,张喆的生物钟非常准时,他翻身起来。
只见桌子上竟然已经摆上了碗筷,还有做好的饭菜。
这后山村,果然是风水宝地,不知是张喆在这里,还是其他原因。
这早餐算得上丰盛,黍米粥,还有几样小菜,虽然都是随手可得,难得田菊这样上心。
张喆也不客气,正好肚子不争气地叫起来,狼吞虎咽起来。
田菊坐在边上,一言不发,就看着张喆,好像张喆吃了她就会饱。
吃完饭,张喆就准备回到军营,和张角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
这时候,一个小兵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大哥,大哥,张军长有请,要紧事。”
一看田菊在身边,忽然觉得自己在这里好像不合时宜,只好转身就跑。
张喆几步追了上去,两人一起来到张角的账下。
斥候来报,地主儿子带兵回来为自己的老子报仇了。
离后山村不到十里路了。
多亏黄龙军的整体军事素质不错,他们在没有战争的时候,提前就做好了防御工事。
这后山村,真是风水宝地,依山靠水,又是三面环山,入口处易守难攻。
怪不得地主家能够下此狠手,估计不是看中了地,是看中了这里的军事价值。
原来,这小子不安好心,早就惦记这里。
不然,也不会下这么大的血本,这里是一座天然的军事要塞。
易守难攻,自给自足,如果拥兵自重,短时间还真拿不下来。
张喆站在后山村的高地上,看那一队远远而来的长蛇。
后山村,全村没有外姓,都是田姓。
怎么来到这里无法考究,但是据田菊介绍,他们家在此已经有十代了。
说起来,那地主家跟田菊家沾亲带故,竟然如此狠心。
地主家的儿子琢磨这件事情已经很长时间了,那家里的建筑已经具有坞堡的规模。
可见,这人不是个蠢才,肚子里还是有点干货的。
逃出去的士兵将这个消息带给地主儿子,他知道老家出事了,就急忙带兵过来。
这个士兵只说是黄龙军,地主儿子就知道老子凶多吉少。
他还知道,大事不成了。
这和他的小心思有很大关系,他从小在这里长大,学习不靠谱,但是这山山水水却跑了个遍。
自从老子花钱让他到军队任了个闲职,忽然发现了新大陆。
在军队里如鱼得水,军事素质也显露了出来。
直到这天下大乱,黄龙军起事后,他知道这天下将易主。
自己也可以另做一番打算,才想起后山村,简直就是自己的福地。
只是没想到,自己的老子没有赶尽杀绝,最后还引来了黄龙军。
张角站在张喆的身后,他轻轻拍了拍张喆,张喆回过头来。
“好地方,兄弟。”
张喆微微一笑,“哥哥,这个地方,我们来对了。”
“是啊,哥哥也是越看越喜欢,本来是帮人,没想到是老天爷帮我们。”
张喆指了指前面的军队。
“哥哥,不要高兴得太早,我们还得先过这一关。”
张角一看那延绵不绝的长蛇,心里知道这不好对付。
何况,这地主的儿子是本地人,简直就是东道主。
“难关难过也要过,这就是我们黄龙军的考验。”
张喆对着张角说,他眼神坚定,他看向的不是那地主的儿子,而是远方,更远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