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血，暗红粘稠得可怕。
    古典幽深的大殿中，流淌的血液布满了每一块石头地板，填满了每一条缝隙，令人毛骨悚然的湿滑……
    喉头不停发出低鸣的野兽，依旧没能恢复理智。
    哪怕被成群保镖保护着的主宰者，已经变成了一摊烂肉。
    哪怕失控的野兽已经杀死了所见的每一个活物，让古典幽深的大殿之中，最终只剩下了自己。
    双眼血红的野兽终是爬了起来，从遍地血肉残肢中，沉沉喘息着，诡异而可怕。
    山间突然下起的大雨，伴随着不时闪动鸣响的雷电。
    野兽的愤怒，终于在血腥的雨夜里耗尽。
    因为已无活物可供猎杀。
    更因为山野老人发现，祭坛之上，作为祭品的可怜少女，并不是他的女孩……
    越来越冷的空气，一地的残缺尸体，其中有男有女，大多死有余辜，但也有不幸卷入这场灾难的，本就是被剥削者的可怜人。
    这让一脸疲惫的伊戈尔，颓然坐在大殿中唯一的王座上，踩着王座上任主人的头颅，靠着椅背，闭着双眼，只想静静。
    但就是这么一个档口，却还有不识趣的“人”，很不识趣的打搅了刚刚恢复平静的野兽。
    “我知道玛雅.阿拉尼亚在那里……”
    一部已无主人的手机，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
    剥皮人伊戈尔的平静，被忽然打破了。
    闪电闪过，剥皮人睁开了眼睛，凶狠的看着血泊中散发荧光的手机，用沙哑低沉的声音说道：“不管你是谁，交出玛雅，否则我迟早会找到你……”
    剥皮人的喘息再次变得急促，威胁的声音里，掺杂着烦躁。
    因为一个电话里的声音，一个无影的人，年老的剥皮人，对于这样的人，其实并无找到对方的方法。
    伊戈尔因此烦躁，在血腥的大殿中，几乎想要怒吼，想要发誓如果对方不交出女孩，他一定会找到对方，用最残忍的方式……
    幸好，在伊戈尔无能狂怒前，电话中的陌生人，说出了足以缓和紧张气氛的话。
    “很抱歉，玛雅并不在我的手里，但我的确知道她在哪里。”
    网络的深渊中，秦重平静的告诉山村老人，他的女孩，是个很特殊的女孩。
    至少在安德鲁.塔特家族的某台电脑中，作为货物的女孩，被标记为s+级别的货物。
    而一些其它的货物，哪怕备注信息为超能力者的奴隶，也只是标注为a或s。
    作为专门从事人口贩卖，且历史悠久的黑色组织，安德鲁.塔特家族在鉴定货物方面，向来是专业的。
    女孩的确是品级很高的货物，所以在被巫女狩猎部队弄到手后，就很快层层上送，早已经送到了国外，进入了高端货物流通市场……
    “所以放心吧，伊戈尔.罗曼诺夫，你的女孩现在很安全。”
    “至少现在还没有危险……”神秘人对剥皮人说出了某些暗示性的话语。
    于是，山野老人泄气般叹息，沉默许久后问道：“说吧，你要什么……”
    一头还算懂事的怪兽。
    秦重对自己挑选的处刑人更加满意了。
    “我要什么？”秦重淡淡的笑着说道，“你觉得我能要什么？”
    “要那女孩吗？”
    “不，如果我要她，我会得到她的，无论是让人在半路劫下她，或是在某个拍卖会上买下她……”
    “所以我要什么，并非有我决定，而是你有什么可以给我。”
    秦重想让走投无路的怪兽意识到，除了他自己，他无法为秦重提供任何有用的东西。
    让目标感到无助、虚弱，让对方主动选择臣服，这是一种比持续压迫更具效率的降服方式，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保证被降服者的忠心。
    所以秦重的确是在质问剥皮人，如果自己帮了他，那他能如何回报自己呢？
    而答案只有一个，除了剥皮人自己，他什么也提供不了。
    秦重很有自信，伊戈尔一定会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的。
    概率不会低于96%。
    因为剥皮人除了身为怪物的自己，他早已一无所有。
    更因为剥皮人一定在想，电话中这个陌生的，神秘的家伙，也许能在以后代替他自己，保护他心爱的女孩……
    秦重对此很有自信，因为人类行为大模型的推演正在一遍遍的进行着，没有出现其他任何意外。
    但谁能想到呢，极微小的概率事件，他还真就意外的发生了。
    同样保持着神秘，来历不明的剥皮人，说出了秦重预料之外的报酬。
    甚至可以说，是让秦重大为惊讶，陷入漫长沉思的报酬。
    “我可以告诉你……前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伊戈尔淡淡说出了一个诡异的报酬。
    甚至在说出这些话时，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微笑，补充道：“许多人都想知道，我猜，你也不会例外。”
    伊戈尔的话，令秦重大为震惊，因为包含的信息太多，太过蹊跷。
    “你来自另一个世界……你如何证实？”秦重忍不住的问出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这个问题是真的愚蠢，因为根本不用问。
    而伊戈尔也不出意外的笑了，给与了这个愚蠢问题一个标准的答案。
    基因检测就可以证明一切。
    伊戈尔告诉秦重，他的外表虽然和人类相似，但进化物种来源并不完全相同，所以伊戈尔的外表虽然与人类相似，但基因层面的相似性低于80%。
    就是同为哺乳动物的老鼠和人的差距，也没有如此巨大。
    基因检测，的确就能证明一切。
    “我和玛雅，是另一个世界，一个伟大王朝权力更迭的牺牲品，我们穿过了祖母大祭司打通的位面通道，来到这个世界躲避追杀。”
    “该死的通道，时间和空间的不稳定性，让我和玛雅不幸分别，而我也落入苏联人手中，被折磨研究了很久，玛雅的情况则更加曲折特殊……”
    “我的确在你们称为守夜人组织中待过一段时间，所以，有些事情，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
    “我来自的世界，就是你们认为的02号文明宇宙。”
    伊戈尔的话，震耳欲聋，声音不大，却震的秦重头皮发麻。
    “不用惊讶，我的确来自你们认为的2号相似文明宇宙，一个超人类主导一切，落后，愚昧，终将步1号文明宇宙后尘，被审判者毁灭的世界……”
    伊戈尔冷笑着，每一句话都像是在嘲讽着什么。
    “所以够了吗？带我找到玛雅，无论用什么方式，只要让我见到玛雅，我就把位面通道的位置告诉你们，让你们有机会去探索，去征服一个新世界。”
    “这样的报酬够了吗？”伊戈尔冷冷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选择权，就这么交给了秦重。
    而面对如此的选择，向来秒回的秦重，却在此时保持了沉默。
    在巨大的，惊人的信息旋涡面前，数字生命正在全力计算着，推演着，生成着大量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