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聂缨白在书房,凌悦璐派人送来的夜宵里,特意准备了一小碗银丝面,分量只有父子俩的三分之一,但却是这顿夜宵里最麻烦的。
聂缨白小口小口的吃着,实在是只有这么一小碗,一口下去就没了,为了能够多吃两口,也只能小口小口吃了,不然早就一口全吞了。
用完宵夜,送上茶盏就要开始谈正事了。
“缨儿,你说说吧,你是怎么想到陛下准备要开战了?”聂于远看着聂缨白的时候,还带点欣慰,好像聂缨白今日提出了想法,很是给他长脸。
聂缨白端正了坐姿,“主要是陛下今日特意回忆了一下太祖皇帝还有先皇的功绩,要论政绩的话,说句不客气的,太祖皇帝和先皇也不能和陛下相比,可要是论军功,陛下还是要弱一些,所以我猜,陛下想要在军功上,给自己多添几笔。”
聂于远点了点头,“还有吗?继续说。”
仿佛是被聂于远夸奖了一样,聂缨白有点不好意思的动了动,“还有就是如今的格局,北方各国林立,即便没有大的战事,各国之间的小矛盾不断,便是大秦,也是三天两头遭到周边国家的骚扰,一直没有个安定。”
“大秦如今国力繁盛,连续十年的休养生息,不管是在人力物力上,已经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就差一个理由出兵了。”
“在我看来,凡是皇帝,都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下一个始皇帝,一统天下,陛下自然也有这个野心,如今有这个机会实现,陛下肯定不会放弃,宴会上提了这么一嘴,其实就是在给列位臣工提前交个底。”
聂于远轻笑一声,对着聂缨白不住的夸奖,“不错不错,没想到我们家这个小丫头,还能有这样的见地,不比你哥哥差,方才在马车上,我与你兄长也是这般猜测的。”
聂缨白被夸奖了,有些不好意思,这些哪里是她的想法,也就是电视剧看多了,才知道的那么点东西,一时还真有些羞愧,往自己贴上贴近了。
倒是聂安朝被贬低了也恼,反而笑嘻嘻的,好像妹妹聪明,他也是个聪明人了一样。
“还有个消息,如今朝中知道的人少,咱们东边的燕国,这几年内乱不断,不少有识之士见投靠无门,而大秦如今广纳人才,所以都渐渐往大秦而来,这次来的人中,有一个特殊之人,燕国的惠平王,要来投奔大秦。”
聂安朝如今是傅衡时的近臣,知道的事情,自然比旁人多一些。
“惠平王?”聂缨白一脸疑惑,她对大秦的众多王爷都没有弄清楚呢,更别提别人家的王爷了,那是一点都不知道。
“前燕王第八子,在燕国中颇有盛名,聪慧有才干,还是皇子的时候,就颇受燕王宠爱,惹了旁人的眼,如今的燕王,是惠平王的大哥,自从登基以来,对惠平王多有刁难,其他的那些王爷也是,惠平王在燕国已经待不下去了,生怕自己有性命之忧,所以前来投奔。”
投奔?聂缨白第一反应就是有阴谋,燕国和大秦的关系并不好,从建国起就一直矛盾不断,这个惠平王不去最大的国家南晋,不去交好的国家,偏偏跑来大秦,说没阴谋,谁信啊?
“这个惠平王,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聂安朝忽的一笑,“你这个想法倒是和丞相挺像的,不过陛下说,不论如何,惠平王都是颇具才能的,大秦广纳有识之士,自然也要招安惠平王,正好若是燕国以此为借口来攻打大秦,这次也给了陛下一个借口出兵。”
聂缨白还是觉得有点不安心,“这哪里是给大秦招安啊,说不定招来的是什么豺狼虎豹呢,那陛下可说了,要是把燕国打下来,这个惠平王要怎么处置?”
“还能怎么处置?随便给个什么名号,给个什么闲职也就是了,这么多年不都是这么干的?”聂安朝随意的喝口茶,“尤其若是燕国刚灭,咱们就对惠平王下手,恐怕对大秦的名声不好,陛下肯定不会这么干的。”
聂缨白不说话了,行吧,这事最后也不是她说了算,说不定,有王丞相在那里多劝诫几次,傅衡时就听话了,而且现在傅衡时要的是一个出兵的借口,不论是谁有顾虑,这个惠平王,肯定是要留在大秦了。
这一晚,不少人家的书房都亮了整夜,正好从次日起便是休朝,直到出了正月初十方才重新开始上朝。
不是所有人家都有聂家这样消息灵通,虽然对傅衡时最后的那些话有猜测,但少了惠平王的消息,就不知道傅衡时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开战了。
有心的已经开始打听起来军队的布置,皇族中如今有不少王爷在,但是这些年战事少,很多王爷连个露脸的机会都没有,如今听说了即将有仗能打,都牟足了劲,想要建立军功,能够粘上点军功,才能在朝中多点立足之地。
王爷在大秦太多了,而傅衡时自登基之初,就十分反感士族豪强,对于敢仗着身份在长安城中胡作非为的,那是下手不轻,更是在丞相王蠡的辅佐下,进一步打压他们。
刚开始还有几位王爷想要造反,包括傅衡时的胞弟,以至于太后都被气病了,当时若非镇压的及时,怕是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大秦,差点又要四分五裂。
而太后直到病逝前,都没开口给自己的儿子求情,就怕开了口,剩下的王爷也都轻轻放过,最后害的还是傅衡时,太后带着遗憾离世,傅衡时带着怒气处置的几位王爷,连同自己的胞弟都没有手下留情,都在收服势力之际诛杀了。
之后的宗亲们,也都老实了下来,傅衡时连亲近的几个兄弟都没有放过,又怎么会在乎其他人呢?傅氏最不缺的就是兄弟,就是王爷了。
旁人在忙着在战时给自己谋福利的时候,聂缨白则是忙着盘账,这一年的生意不错,尤其是现在有不少人预订了年后的绣品,生意十分可观。
不过之后既然要打仗了,不管是原料还是人工都会涨价,还不如趁现在多囤一些原料,理由也有,订单多,必须要多买点原料,这样也就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年还没有过完,燕国惠平王慕容渊就已经悄无声息的到了长安城,一进长安城,就进了傅衡时提前让人准备好的宅院。
慕容渊到了以后想要入宫求见傅衡时,不过傅衡时并没有着急见他,只是吩咐慕容渊好好休养。
慕容渊这几年的日子并不好过,若不是过不下去了,也不会在年节前背井离乡,舍弃了燕国的一切,身边就带着一个下人来了大秦。
傅衡时说好好休养也没错,慕容渊现在不管是精神头还是身体都很差,整个人瘦弱不堪,穿着个大氅,就好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脸色还蜡黄蜡黄的,一看就是沉疴宿疾,若是再不好好休养,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傅衡时要摆出架子,不方便见慕容渊,就派王蠡去见见慕容渊。
慕容渊刚刚送走王蠡,就重新缩在了火盆旁,看着火盆静静的出神。
内侍刘白端着杯热茶来,赶紧递到慕容渊手边,“王爷,快喝点热茶吧,这长安城也未免太干燥了,王爷昨夜一直在咳嗽,这样下去可怎么是好。”
慕容渊捧着热茶静静的出神,“无妨,既然选择来这儿,早就想过会是什么样了,至少这秦皇确实是打算派人照顾我的,也打算给自己搏个名声和出兵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