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张家上次的那些所作所为,所以这地大家明显多了点防范,选人上也很用心。
不管是在资历上,还是日常上,就连自己的家眷都千叮咛万叮嘱的。
张家那边举荐的人,却遭到了朝上不少人的反对,不光是资历不够的问题。
主要还是针对张家,这些时日张家爬的太过了,做法甚至有些谄媚。
每次傅衡时提出了什么建议,张家总是第一个站出来同意的,不管这个建议如何。
这次张家想要捧张公清当上丞相,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就是大司马柳大人。
柳大人也同样是这次丞相的有力竞争者,甚至比张公清更适合担任丞相。
之后跳出来的就是越宁王一派的大臣,这次越宁王在丞相人选上并不出色。
不过只要能拦住张家夺得丞相之位,对越宁王一派来说,都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一直没有发声的就是保皇派,也是丞相自己这一派,本来打算推举王征的。
毕竟王征是王蠡之子,行事作风上都有乃父风范,只可惜在资历上尚且不足。
王征尚且在尚书省任职,但从来没有因王蠡之故,得到什么优待,都是自己努力。
现在即便所有人都推举王征,王征也最多是坐上尚书令的位置,距离丞相远远不够。
加上傅衡时一直没有表明态度,所以保皇派干脆先按下不表。
朝堂上在为了丞相人选争个你死我活的时候,聂缨白也就没有去打扰。
这个时候去找傅衡时,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好的时机,还不如再往后延延。
这会儿拓跋卓身边的函惠忽然找了过来,说是拓跋那边找她去聊天。
聂缨白没有多想,直接就起身前往,这段时间以来,拓跋一直安心养胎。
大概是因为有聂缨白一直陪着,所以胎像还不错,身上也没有什么不适的。
平日里也一直会找聂缨白说话,所以这会儿说找她过去聊天,聂缨白都没有多想。
聂缨白来了清韵轩,熟门熟路的走到拓跋卓的卧室,“我来了,可是我侄儿想我了?”
看到桌上放着的白布,聂缨白才反应过来,这是有事找她啊,“这是出什么事了?”
拓跋卓的眉头微皱,“不是我出事,是你这边要出事了,你看看吧。”
聂缨白在桌旁坐下,顺手拿过桌上托盘里的白布仔细查看。
这些都是最近宫中会用到的白布,傅衡时为了表达对王蠡的敬意,宫中下人也会缠。
加上宫中替王蠡操持丧仪,需要用到的白布数量不小,这些都是制衣局负责的。
聂缨白的手刚拿上白布的时候,就明显的感觉到这批白布十分粗糙。
仔细查看下,织布的手艺也很粗糙,原料似乎也有问题。
虽然一样是麻布,但是宫中用的麻布,那都是上等的黄麻编织,手艺也很是讲究。
再细细一闻,手上的这批白布,还有股刺鼻的味道,应该是用的劣质染料。
聂缨白已经感觉到这里面的问题很严重了,顿时眉头紧锁,“这批布是怎么回事?”
“这批布,是歆惠从下面那些太监宫女手上拿来的,最近制衣局给的白布,都是这样的。”
“据说,是宫中采买的白布不够,好的都送去丞相府了,只剩下这些粗制滥造的。”
“反正就是宫里的太监丫鬟用,就先顶过这一阵,等到后面有好的再换。”
聂缨白冷笑一声,“这不会是慧冬姑姑的主意吧?在这个时候,犯这样的错误?”
拓跋卓轻轻点了点头,“可不就是她吗?之前还听你说布料充足,我就觉得有问题。”
可不是布料充足吗?慧冬姑姑上次来汇报的时候,还说布料都没有问题。
而且制衣局的账册和少府司那里的账册也对的上,确实应该是有充足的布料。
结果现在,慧冬姑姑暗地里散播布料不足的消息,要是传到有心人的耳中,可就遭了。
不过慧冬姑姑既然敢一面在她面前,说布料充足,一面暗地里替换布料。
“我现在真不知道是该说这个慧冬聪明,还是该说她蠢,用这样的法子想把我扳倒?”
“她难道不知道,我最多是被收回协理六宫之权,她和她下面的所有人都要掉脑袋。”
眼下正是所有人都关注丞相府丧仪的时候,宫里要是出了这样大的事,一定要有人负责。
像慧冬姑姑这样的管事,是一定逃不掉的,还会被推出来背锅。
拓跋卓也是轻叹一声,“可不是愚蠢吗?不过这事现在看来,问题不小。”
“你还是尽早查查,少府司那里也要跑一趟,慧冬姑姑一个人完不成这事。”
聂缨白点了点头,这事事关重大,确实耽误不得了,让玉缎把白布拿上。
“这次的事,多谢你了,回头一定好好谢你。”这次真的是多亏拓跋卓了。
要不是拓跋卓意外发现,可能聂缨白还会被蒙在鼓里,等到事发才知道。
“这事好说,我早就看上你给纮儿和宝儿做的东西了,到时候我们家的也要一份。”
聂缨白轻笑一声,“这事好说,等有空我就给你做,保证纮儿宝儿有的,你家的也有。”
聂缨白和拓跋说了一声,就带着玉缎匆匆朝碧照殿而去了,少府司还在柳贵嫔手上。
等到聂缨白把事情和柳贵嫔一说,柳贵嫔也是大惊,这事可是把她也拉下水了。
柳贵嫔不动声色的让人去查,对照少府司的账簿查验,很快就发现了问题。
少府司的仓库里存的那些白布,已经被人替换了,现在只剩下那些粗制滥造的。
柳贵嫔气的浑身发抖,背后之人这一招可是用心险恶了,不光是冲着后宫来的。
后宫的嫔妃对丞相的丧仪都不重视,前朝的皇子又能有多重视?还想要丞相之位?
柳贵嫔让聂缨白只管处理制衣局里的人,她会暗中查出来少府司里的内鬼。
聂缨白应下了,也承诺会从絺绣坊调一批白布来,先把东西换回来,之后再补亏空。
柳贵嫔和聂缨白默契处理,柳贵嫔下手也很快,毕竟少府司已经有清理过一次了。
这些年又一直都是柳贵嫔在接手,里面还是有不少自己人的,查起来容易。
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已经找了个借口,把人给处置了,再换上新的白布。
聂缨白这边,也亲自到访制衣局,让制衣局里的人都吓了一跳,纷纷下跪行礼。
慧冬姑姑听到消息吓了一跳,聂贵人怎么忽然这个时候来了?该不会是察觉到了吧?
看聂缨白就坐在堂屋中,悠哉悠哉的喝着茶,一点也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但是想想聂缨白之前的手段,慧冬姑姑还是觉得,聂缨白这次来的蹊跷。
不过事情都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就等着检举揭发了,即便发现她这有问题也来不及了。
“奴婢见过聂贵人,不知聂贵人大驾有失远迎,只是不知贵人驾临贱地是为何事?”
聂缨白也不叫起,把手里的茶盏随手放下,“也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罢了。”
“想想,自从本宫接手制衣局以来,就一直没怎么上过心,多亏慧冬姑姑了。”
慧冬姑姑暗自松了口气,“娘娘过誉了,奴婢不过是做了分内之事罢了。”
聂缨白轻笑一声,“这分内之事做的好啊,一定有姑姑的一份功劳,还有姑姑的手下吧?”
慧冬姑姑闻言,又放松了两分,看来是上次聂缨白打击的严重了,现在给个甜枣。
看来是最近的表现瞒过了聂缨白,所以才会特意来这么一趟。
想明白了,慧冬姑姑干脆说了自己的几个亲信,但还留了个心眼,少说了两个。
看着面前跪着的几人,聂缨白只是笑,“不对吧姑姑?好像还少了两个?”
慧冬姑姑心里一惊,没想到聂缨白早就把她这里的情况摸清了,直接把人都点出来了。
慧冬姑姑的额头冒出了一层冷汗,不会吧?那边也没说有什么问题啊。
应该不会,就算是真的出事了,聂贵人现在还需要她来帮忙善后呢。
慧冬姑姑胡思乱想的时候,聂缨白对着玉缎使了个眼色,立刻就有太监进门来。
直接把慧冬姑姑的这些心腹通通都带走,而慧冬姑姑甚至来不及反应。
“聂贵人!这是做什么!”要是到现在还不知道聂缨白是来算账的,那她也太蠢了。
“干什么呢?替你发落你这些不听话的手下呀,本宫可是在帮慧冬姑姑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