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缨白回了怡秀阁,就把玉缎打发出去了,自己一个人待在屋子里。
又是直到夜里还没有点灯,傅宝直接带着玉缎走了进来。
玉缎在点灯的时候,傅宝就走进去找聂缨白,发现她就靠坐在床头。
头靠在床架上,脸上的表情有些看不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母妃,你和父皇吵架了吗?”傅宝对眼前的场景不熟悉,可是玉缎却很熟悉。
上次就是这样,聂缨白一个人在屋子里待了一整天,谁来也不理。
聂缨白略微动了动,侧转过点头,看向身旁的傅宝,笑着摸了摸她的脸颊。
“不用担心,我和你父皇没有吵架。”
傅宝不信,“可是有人说你今天去找父皇,结果脸色不太好的离开了,真的不是吵架吗?”
聂缨白只是笑笑,“这后宫里的消息,传来传去的,早就变样了。”
“你放心,我今天是去找你父皇了,就是说了你二皇兄的事情罢了。”
傅宝眼睛一亮,显然她也知道傅绍可能会被派往前线的消息。
“是不是二皇兄不用出征啦?这样虽然好,但是我看二皇兄好像很期待的样子。”
聂缨白又双眼放空,“是啊,他很期待,也不知道你父皇会怎么安排?”
傅宝有些疑惑,“母妃不是去说二皇兄的事情吗?不是要劝父皇不让二皇兄去吗?”
“你母妃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左右不了你父皇的决定。”聂缨白的声音听着略有些哀愁。
傅宝继续问,“那母妃怎么好像特别难过的样子?不是因为和父皇吵架,是因为什么呢?”
聂缨白愣愣的出神,“因为什么呢?大概是和你父皇说不到一处去吧?”
傅宝更觉得惊奇,“说不到一处去?儿臣怎么觉得父皇和母妃聊的挺好的?”
聂缨白轻笑一声,眼里好像还有点泪光,“是吧?我也以为我和你父皇聊的挺好的。”
傅宝一头雾水,只觉得今天聂缨白说的话她都听不懂。
玉缎听懂了,却什么都不能说,毕竟他们也不知道,今天陛下和娘娘到底聊了些什么。
只知道是和陛下要南下出兵的事情有关,莫不是因为勇武王?可是好像也不像。
聂缨白这事在后宫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最多是以为聂缨白帮柳贵人说话,然后被傅衡时训斥了。
连柳贵人都是这么以为的,还特意让人送了礼来,聊表歉意。
聂缨白什么也没解释,就让大家继续误会下去了。
这个时候以为她是被训斥了,好过旁人胡乱猜测。
当天晚上傅衡时就没有进后宫,一连多日,傅衡时都在忙着前面的布局。
出兵南下的消息,已经几乎在长安城传开了,似乎也成了定局。
只是大家还在好奇,傅衡时会怎么布置?又会由谁担任主将?
旁人的消息还没传出来,勇武王的倒先定下来了。
由勇武王傅绍,担任城防司副将,负责长安城的治安。
这一下打的不少人猝不及防,把长安城的治安交给了一位皇子,这是前所未有的。
尤其这位皇子还是手握兵权的皇子,这是不怕勇武王造反吗?
旁人担心勇武王造反,殊不知傅绍自己也不愿意。
在长安城驻守,哪里比得上在外面行军打仗来的痛快?
但是傅衡时就是铁了心的,要让傅绍留在长安城驻守。
这样一来,也是打破了不少人的计划。
本来姚卓霄在大军出征期间,驻守长安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现在换成了傅绍,老样子也没有在战时再度更改的意思。
而傅绍担任城防司的副将,天然就压了主将慕容渊一头。
即便慕容渊在城防司担任的时间不短,但比起他来说,更多人会更愿意听傅绍的意思行事。
傅绍的手段也简单,都是之前治军的法子,用在城防司治理上一样有效。
慕容渊都有些怀疑,傅衡时是不是看出来了什么,所以才会来了这么一手。
一下子把两个人都给架空了。
姚卓霄那边也不太平,这些年姚氏已经习惯了以傅氏为首。
尤其这些年傅氏和大秦越来越强盛,从前的那点血性也慢慢褪去。
更多的族人已经习惯现在的繁华日子。
当年姚氏和傅氏争夺入关的机会,不就是看中了关中的好日子吗?现在不就有了?
只有姚卓霄和自己的那些心腹,还在期望着能够扳倒傅氏,让姚氏登顶。
本来打算的好好的,但是眼下却还是只能守着关中的关隘。
这让一直暗中谋划的姚卓霄,怎么接受的了,失去这次机会,也不知道又要等多久?
所幸姚卓霄早就在暗中等候多年了,也不在乎再多等一会儿。
至少,傅衡时还是要出兵南晋的,偶尔有些地方出了点小差错罢了,无关痛痒。
然后,姚卓霄还不知道,姚氏有不少人现在都是亲近傅氏的。
能够不用付出性命就有富贵可享,谁会愿意跟在背后卖命?
这其中还有一个姚氏一族的长辈,在族中还是说的上话的,也是看中了姚卓霄的少主之位。
已经在暗中联合了不少族人,就等着姚卓霄犯错,然后撸了他的少主之位。
姚卓霄这些年只顾着在外行军打仗,和族人来往很少,也发现不了族中的变化。
等到这次姚卓霄忙活了许久,结果还是被留在关中,让族中不少人都有些微词。
姚卓霄这次可是动用了不少财力物力去走动,还说一定能够被调到长安城。
这次的失败,严重影响了姚卓霄在族中的威望。
本来姚卓霄的位子就是匆忙间从父亲那里继任的,并未得到族中长老们的同意。
只是当时姚氏面临着灭顶之灾,让姚卓霄当了少主,还能替他们挡灾。
可过了这么多年,傅氏都没有要追究的意思,姚氏一族也就渐渐放心了。
现在再被有心人挑拨两句,姚卓霄这个少主在族中一下子孤立无援。
他身边的虽然都是亲信,但是和族中的联系也不够。
等姚卓霄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少主之位已经易主,现在是长老的嫡孙担任。
同样是姚氏族人,大家都有资格能够坐上族长之位,只看能力罢了。
现在姚卓霄几次说要带姚氏走出关中,到现在也没有兑现,族中认为他能力不足。
再有就是当年匆忙继任说事,姚卓霄从未得到族中的认可。
没了少主之位,姚卓霄连掌控姚氏一族的将领都不成,只能是管着这些年另招的兵们。
只是在背后的安排下,姚卓霄很快就被架空了。
能做这个将军,一是姚卓霄确实有能力,二是姚卓霄是姚氏少主。
但现在,姚卓霄不再是少主,能力也不见得多突出,只是对关中地形熟悉。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对关中熟悉的人也不少,也不是非要姚卓霄不可。
姚卓霄在军中也变得寸步难行,只剩一个将军的名头,这还是因为这两年的军功影响。
安排好姚卓霄和傅绍后,傅衡时应该是放心多了,开始继续安排调动各处兵马。
举国兵力,除了驻守长安城的,和周边几个要塞的不能动,剩下的全都要准备南下。
这一百二十万人的调动,粮草就是一个大问题,也就是大秦本身的农耕出色。
不然,即便是傅衡时想动,也要头疼这些粮草的问题。
大秦这些年各处的粮草充足,由各军队先调动当地的粮草,然后出发。
军队到达南边后,打仗期间的粮草,就从剩余的那些粮草充足的地方调动。
这次举国兵力出征,考验的不止是大秦的兵力,还有大秦的粮草和傅衡时。
越是临近出征的日期,傅衡时就越是忙碌,好像是要让自己忙碌起来,就不会想到聂缨白说的那些话。
傅衡时当然不可能对聂缨白说的那些无动于衷,所以才更加小心,好像要像聂缨白证明,不会发生她说的那些一样。
然而聂缨白每每听到这些,只觉得好像是在眼睁睁的看着,傅衡时依然踏上那条老路。
聂缨白的心情,也在随着那天的临近,越来越低沉。
傅纮和傅宝用了不少方法,都没能让聂缨白重新开怀起来。
怡秀阁也有不少人看不懂聂缨白的担忧,明明陛下准备万全,怎么聂贵嫔还像是打了败仗的样子。
聂缨白犹豫了许久,她拦不住傅衡时了,眼下唯一能做的,或许就是保住傅纮和傅宝吧?
“玉缎,你替我去请一个人来,就说看在往日恩情的份上,我请他帮我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