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孩瘦得就快剩把骨头了，说话还有口吃，林蔚然心生不忍，连忙扶起她。
“你有没有不舒服？要不跟我去诊所看看！”
她眼里明晃晃的善意和关切让朱小芬受宠若惊，连忙摆手，“不、不用，谢谢，我，该走了！”
说完，她跑向对面，刚要进去“如花”成衣店，郭娅男出了店门，差点又撞个正着。
林蔚然躲到电线杆子旁边，远远就听见郭娅男阴阳怪气的话语声。
瘦小的女孩似乎习惯了，只低着头不吭声，等她发作完，才进了店铺去。
郭娅男走后，林蔚然才走向店铺。
“如花”成衣店整体装潢还可以，只是色调杂乱有些俗气，但也绝对不是刘芳芳那种小店可以比的。
成衣和布料展示区旁边就放着两台缝纫机，刚刚相撞的女孩就坐在其中一台上，埋头赶制着头发绳。
林蔚然刚进门，她听见动静就慌张地站起来，看见林蔚然先是一愣，然后磕磕绊绊地开口。
“老板、出去、了，您看、看喜欢的、告诉、我.....”
因为自己口吃的毛病，她说完胆怯地红了脸。
林蔚然走到她跟前，拿起缝纫机上刚完成的一个基础发绳，“这个，卖多少钱？”
“五、五毛。”
林蔚然视线一转，另一台缝纫机上也堆了发绳，细节处理得却远远不如她手里拿的这个。
恐怕是别人做的。
林蔚然心中了然，又想到这个郭娅男对小姑娘的态度这么恶劣，她做事还如此尽心，看来是个老实本分的。
她又问了带花样的，得知了定价和自己的那些一模一样，只是买两个带花样的还能给绕一个素圈。
林蔚然若有所思的样子，落在朱小芬眼里。
她说话有毛病，可人并不笨，相反比旁人更善于观察。
林蔚然的仔细查看，试探性的询问，都昭示着她并不是普通客人。
可朱小芬对这个样貌清丽又为人和善的女孩，生不出恶感。
因此一一回答了她。
门口传来动静，胖胖的胡裁缝哼着小调进来，见林蔚然在，还以为来了客人。
三两步上来挤开朱小芬，“哟，您是做衣服，还是买头发绳呐？”
郭娅男说了，卖这个头绳，从谁手里卖出去，就给谁提一毛钱。
胡裁缝等郭娅男离了店，就独独揽了叫卖的活，让朱小芬自个儿在店里做，这一天下来自己能多赚个一两块，可不就积极上心了吗？
至于朱小芬有没有意见？
一个说话都说不完整的受气包，能拿她怎样？
林蔚然微微一笑，目光从胡裁缝脸上又流转到朱小芬那深埋的半张脸。
“只是随便看看。”
心里有了数，她对朱小芬略点点头就出了店门。
胡裁缝见生意落空，对着林蔚然的背影啐了一口，“看着人模人样的，啥也不买，白高兴一场！”
朱小芬抬头，望着林蔚然的背影出神，见胡裁缝眼神横了过来，又赶忙低头做事。
其余的，一个字都没有说。
林蔚然出了“如花”成衣店，也不急着回大院。
她得去自己店里，看看定制的柜子做成什么样子了。
那一块钱的辛苦费是真没白花，林蔚然到了店里，木工师傅还卖力地在打磨柜面。
样式和尺寸都是按照周文野画的来做的，几乎没有差别，效果也和林蔚然设想中的大差不差。
想起周文野，林蔚然不由出神。
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小林老板，小林老板？”
木工师傅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不满意做工，表情悻悻地叫她。
“啊....”
林蔚然被他惊醒，连忙笑着夸赞两句。
又给憨厚的木工师傅买了瓶汽水，客套一会儿才离开。
沿路又去购置了玻璃花瓶。
这东西要不了什么钱，可插上搭配得宜的鲜花却能营造性价比奇高的氛围感，她手头钱不多了，周文野和宋美娟的钱她不愿意动，因此每一分都要花在刀刃上才行。
该准备的事儿都做了，眼下就看头发绳的材料能否到位。
要是能弄到水钻，她有信心在开业那天掀起风潮，赚个盆满钵满！
到时，就算“如花”成衣能拿到材料跟着模仿，她也已经掌握了大部分的客源，一样的价格更好的质量，谁愿意买盗版不买原创？
而且那“如花”成衣店看着也并不齐心。
林蔚然想起那个小姑娘怯弱的模样，不由想起原身，心下微微叹息。
要是有机会，她倒是可以把人拉到自己这边，等店铺开张了，她一个人加上罗婉君，恐怕是忙不过来的。
几番折腾，等回到大院，都快到下午了。
没想到罗婉君就在传达室那巴望着她回来。
林蔚然才进大院的门，罗婉君急急地跑过来，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妹子！可把你盼回来了？”
林蔚然心中一动，就听见罗婉君喜不自胜地说。
“那个外贸市场的老板来电话了！说要请你明天去一趟，她女儿特别喜欢你设计的婚纱，要你帮忙改改细节，而且你要的材料，她找到了！”
这下林蔚然也跟着忍不住露出笑容，“太好了！走，嫂子，我给你看看咱们要做的新样式！”
样式是之前就画好的，只是苦于材料不全没有做出来。
林蔚然回了屋子就翻出来拿给罗婉君看。
罗婉君看着她活灵活现的画工，竖起大拇指，“这要是做出来，谁还买百货大楼里的那些货？”
大院儿里条件好的军嫂是买过百货大楼里水钻头饰的，价格昂贵自不用说。
罗婉君偷偷打量过，确实新鲜，那水钻还会闪光。可那东西哪有什么设计，全靠材料吸引人，随意粘成蝴蝶花朵状，就要卖你几块钱！
林蔚然画的，风格各异不说，还一个赛一个的精美别致，她看着都心热！
罗婉君不知道的是，林蔚然脑子里储备的是几十年来的爆款样式，再加上她个人多年修炼的顶级审美，能不碾压这批量化生产的头饰吗？
这一晚，林蔚然和罗婉君都久久不能入睡。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都顶着黑眼圈，碰了头就往黄龙洞外贸批发市场赶去。